第13章 亲传弟子的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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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真气消耗过大,同时还被鲁知秋那拳所伤,何誝躺在船舱里,觉着浑身的骨头好像都散了架。他昏沉沉的,似乎又看到白小生那煞白的面庞...

“小生!把步子迈大一些,左手再抬高一点!”傍晚的太和山,一名老道喝道。

这个时辰,同门的师兄弟早就散了去,只有白小生被老道士留下来“单练”。他上山五年,却仍然是教里这一辈弟子的“吊车尾”,干啥啥不行,学啥啥不会,基本功也差的离谱。

他此时正被迫摆出一个极为艰难的姿势,两腿站桩的同时,两手还高高举起,每个手心里还要托着一个盛满水的茶碗。如果坚持不到半个时辰就让碗摔落,就会被罚重新来过。按照老道士的话来说,这是要锻炼身形的平衡和稳定。

今天白小生已经摔碎了七个茶碗,因此他从午前一直练到了太阳下山,师父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唉!我就不指望你能在今年的‘试剑’中有什么表现了,别太丢人,我都要烧高香啦!”老道摇头。

这老道士其实在太和山混的也不怎么样。太和教每年都要针对普通弟子举办‘试剑’,即俗称的比武大会。别人带出来的徒弟,总有那么几个,会被教中道字辈的长老们相中,成为长老的亲传弟子。可自从这个老道士有资历带徒弟以来,在长达十五年的执教生涯里,所教的徒弟,无一例外都在论剑中落败。最近几年,他又摊上白小生这么一个愚钝的弟子,执教的成绩更加惨不忍睹。眼看着今年论剑的日子又要临近了,这孩子还是不开窍,他只好拼命给他“开小灶”。

啪啦!白小生手里的碗又掉了...老道士叹口气,又倒了一碗新的给他放上......

带着对“托碗站桩”的深深怨念,白小生终于撑到一年一度的“试剑”之日。毫无意外,他以全败的战绩,几乎在教中垫底。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还有未开打就弃权的、临阵拉肚子没来的...除此之外,他就是最差了。

就当老道士正准备把他提溜回去、继续站桩时,掌门的左右手——清风、明月突然找了来,让他们师徒去紫霄大殿面见掌门和各位长老。

当着一众同门的面,当时的道远长老莫名其妙的宣布,将白小生收为亲传弟子,台面上给出的理由居然是:“此子虽败,但不服输的精神可嘉,当属于大器晚成的类型...”

不少弟子提到此事都耿耿于怀:“那家伙何德何能,一个一天能摔碎十几个碗的家伙,都能被长老垂怜...”

但日子一长,大家渐渐也就习惯了这个事实,白小生在太和教也算是混出点人样了。连以前的初阶师父在路上看到他,都要忍不住讨好几句。

又过了三年,虚云开始长期闭关修行,道远长老成了道远代掌门,对外行使掌门权力。白小生也摇身一变,成了代掌门亲传弟子!他甚至可以修习高阶弟子才有资格修习的剑玄合一和太上忘情,成了太和教的明日之星。道远几乎拿他当亲儿子看待,平时还会定期给他一些特殊的丹药,用以改造他的体质和筋骨。

短短几年,白小生从一个资质奇差的“吊车尾”,一跃成了天资奇佳的“白师兄”。有的时候,连白小生自己都觉着踩了狗屎运,不明白为何代掌门和一众师长如此看重自己。他拼命的练功,成为年轻一辈里第一个将太上忘情练至最高一重的人,教内的同龄人中已再无对手。

可他不知道,在太和山的深处,已有一对眼睛盯上了他,他的命运再次发生转折。

这个世界有五个月亮,考虑到他们的大小、距离和亮度,这五个月亮夜间很少同时被云层所挡,若它们一夜之间悉数都被云层遮住,人们称这种天象为“月降”。

那是一个“月降”之夜,天上只有轰鸣的雷电和暴风骤雨。白小生在紫竹林内悟剑,被那天象所感,随着一次次的惊雷炸响,他抓住雷光闪现的瞬间挥剑,斩风,斩雨,斩雷电,他借着自然万象之力锤炼着剑气,化实为虚,化虚为实,循环往复,声势似比天地之象更为震撼。

练到得意处,又是一道惊雷炸响,他猛然瞥见,茂密的竹林中站着一个脸戴面具、身穿斗篷之人,那张面具在雷电交加的夜里时隐时现,上面的星空纹饰还散发着荧光。

他正要大声叱问,却见那面具人左手伸指一点,自己眼前的空间顷刻就发生了扭曲,视野里的一切都变成了畸形怪状。他下意识的挥剑去挡,一道异常的波动直接穿过他的长剑,将他震飞,他的身体穿过层层雨幕,重重的摔下山坡...

画面一转,白小生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事物是远处的一面怪异的墙,其次是站在墙边的面具人。这人的手里摆弄着一块方形的板子,不时的用手指戳着。

白小生被摔的浑身酸痛,他想挣扎着起来,一伸手,却在身前一尺处碰壁...在他的面前,竟有一个透明的罩子将他和外面的环境隔绝。房间对面的墙上开始闪烁起奇异的符号,他惊恐的敲击着罩子,试图引起面具人的注意。

“别费劲了,这罩子,就算你再练一百年,也打不破的。”声音却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白小生扭头一看,这屋子的另一个角落里竖着一个透明的大水缸,一个人漂在那水缸里,脸上还戴着古怪的面罩,一根管子从面罩上伸出来,与水缸的底部相连。每隔一段,还有气泡从那人的面罩上溢出来。说话的就是这泡在水中的人。

那嗓音很怪,分不清是男是女。

“这是何处?你们是何人?要做什么?”白小生还在无助的砸着罩子。

面具人拿着板子,走到近前,对他道:“我名叫麦思柯,小麦的麦,思想的思,‘木和可’的柯。不要再白费力气,你那所谓的剑法、武功在我面前就是个笑话,刚才在林子里,你也看到了,你根本挡不住我的一根手指头。你要乖乖听话啊!”

白小生这些年风光一时,武学上更是精进异常,何曾受过如此重创?他就像是被恶魔逮住的一只小兔子,关进这透明的牢笼里,供他们戏耍,他的所学所悟,一切经历,一下子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

“匹配程度百分之九十八点九!”水里的人兴奋的喊起来。

“呵,我没有骗你吧,这是迄今为止最好的‘模子’,而且,这是天然的!”面具人很得意。

白小生还在挣扎,面具人道:“你应该感到荣幸,你将是这世界上第一个见证和亲身体验这种仪式的人!我把它称作‘夺舍’!”

他举起手中的板子,继续道:“我只要轻轻点几下,你的身体就将不再是你的身体,我能直接把你的灵魂剥离,封印在你的心底里,你的躯体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然后,最妙的地方来了...”面具人从怀里掏出一小片碧绿色的玉石,声音颤抖而又狂热。“这石头里也封着一个灵魂,我可以把这灵魂转移到你的躯体里,一个全新的灵魂将以你的身份,继续在世上活下去!”

白小生害怕了。没人想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他宁愿幼年饿死在闹饥荒的村子里,宁愿死在山下的马匪刀下,宁愿从未上这太和山,但却绝不想在闭塞的罩子里,被人抽掉灵魂。这死法简直匪夷所思,但自己被人一招击溃,又被人锁在这容器内,眼前这些闻所未闻的事物,让他不得不担心,对方真的有抽取灵魂的能力。

“我想死个明白!”白小生的声音渐渐冷静下来。“我不懂,你们为何找上我?又为何要用别的人替代我?”

面具人贴近罩子,道:“因为没人比你的躯体更加适合,你的躯体将用来验证一个伟大技艺,如果‘夺舍’在你身上成功了,我们将开启新的永生!”

白小生显然还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他双手撑在罩子里,道:“什么永生?自古武者炼体修身,也不过争个威震天下的虚名,那些达到武道极致的人,也没见哪个长生不死...”

他讲到一半,突然回想到对方说的话,像是一下子意识到什么事情:“你是说...长生不死...你的意思,每过一段年月,就找一具新的躯体来‘夺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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