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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的收拾，鬼金羊带领的回归船队要踏上归途了，登上返回飞梭后发现舱体分离引擎阀警示灯亮，箕水豹是机械维修师，自然返回去检查问题。当他回去重返试验基地后，手动关闭通道分离了太空梭，说了一声再见。他把自己留在了太空实验站。鬼金羊非常担心，对话箕水豹说“你可以乘坐救生舱返回。”
“嗯，再见了。”
箕水豹确实进了救生舱，但是他并没有穿上太空服进入，而是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女土蝠站在救生舱外，看着箕水豹忙碌，他们两个一个是执意留下的，一个是偷偷留下的。他们都有着一个执着的信念，追求爱的信念。只是女土蝠以为箕水豹和自己一样，只是为了在这里守护。有一点安慰的是，她有了一个伴。女土蝠没有再回诺姆，她仍然要坚持留在太空试验站，理由是太空站的生物没有人照顾会饿死，她要陪着这些生物，直到诺姆的末日。鬼金羊尊重她的选择也是出于无奈，当年女土蝠的恋人出事后，她是要殉情的，这在诺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诺姆人的生理决定了，夫妻双方当一方不幸去世后，另一方注定孤独终老，很多人不愿意孤独就有了殉情而终的普遍现象。当年也是鬼金羊夫妇力劝，并且把女土蝠派到了太空生物研究室工作，在这里似乎能够守护到爱人的身旁。女土蝠没事的时候也经常望向漆黑的星空，但是她和箕水豹不是一个方向，她所注视的是恩美雅所在的地方。这样使得女土蝠的心情安静了许多。鬼金羊知道，这里虽然让女土蝠静静地生活了十几年，但是并不能改变隐藏在她内心的孤寂感，这是写在诺姆人基因里的东西。因此，鬼金羊不会勉强女土蝠回到诺姆，那样反而会害了她。在如今诺姆末日降临的日子，大家的归宿是一样的。鬼金羊这次来是有准备的，虽然大家集体撤离，但是生活用品是按照所有人准备的，他们撤走后，足够女土蝠一年的消耗。而且，鬼金羊说了，在诺姆有生之年，他会定期申请为她补充给养。女土蝠看着箕水豹对救生舱的改造，好像明白了什么。“你好像不是用救生舱返回地面的。”
“嗯，我要去那里”箕水豹指着窗外那个方舟“轸水蚓在那里等着我呢！”
“这里到那里足有5000公里，这个救生舱怎么能够送你到那里呢？”
女土蝠不解的问“我们用救生舱返回地面，只要变轨，靠着诺姆的引力就会降落到地面，这个距离没有这么远。救生舱的动力，基本上都是用在了接近地面用于减速飞行的。”
“是这样”箕水豹指着他正在安装的气阀说，“太空旅行的第一原则是，从一艘飞船上脱离的物体一般都会跟随前者一个方向一同飞行。它们一般会在原来的速度下沿着一直线飞行，除非它们遭受某种外力作用，比如诺姆大气层的阻滞作用或是火箭发动机的喷射扰动。我要在这里装上改变方向的动力。你知道，我们的太空试验站现在飞行的速度差不多是每秒8公里，出舱后的救生舱也是这个速度，我要保持它这个速度不变，只是改变方向绕到方舟后面，再加力追赶。现在太空试验站和方舟飞行速度一样，太空中基本没有阻力，只要我飞到方舟后面加速。加速时间不过几十秒。你看这里有12个救生舱，为了保险，我可以再加几个发动机。”
“那要是飞到那里呢？”
女土蝠指着窗外一颗遥远的星星说。箕水豹看过去一下明白了，女土蝠指的是恩美雅所在方向，“你是说那颗EMI星吧？”
箕水豹说“EMI现在正向朴托鲁飞来，再有一年就达到了离朴托鲁最近的轨道点。不过要从这里到达那个轨道最近点，需要大半年。大约2亿公里，太远了，这个救生舱可不具备这个能力。”
女土蝠眼睛没有离开那颗遥远的恩美雅，但是眼睛里流露出失望的眼神，并且伴随着悄然流下的眼泪。忙碌的箕水豹抬头看到这一切，停下手中的工作，说“你真的想到那里去？”
女土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用我们这种救生舱，那可是一场死亡之旅。”
箕水豹摇摇头。“其实我早已经死了”女土蝠悲伤地说“看到你能随她而去，我也想随他而去。”
箕水豹能够理解，因为他自己的冒险也是这样的抱着一死的决心的。“那么，我想想”箕水豹说“也许可以做到，或许有点残酷。”
往日太空试验站最热闹的时间是在一起聚餐的时候，而如今硕大的实验站只剩下女土蝠和箕水豹两个人，实验站除了有规律的机器运转声音，就是偶尔传来的克隆动物的叫声。本以为只有女土蝠一个人的世界，如今的箕水豹在这里，让女土蝠感觉好了很多。箕水豹可没这么想过，他一门心思搞偷渡，心情都在方舟那里。“我们这个星球上的人类写在基因里的东西让我们不能自拔”女土蝠说，“我们必须为爱付出一生。殉葬在我们诺姆社会是一种合法的社会现象，希望鬼宿的基因殖民能把这一诅咒抹去。”
“我们为什么不能自我调节呢？”
箕水豹说，“我们已经超出一般生物的范畴，我们能够理解这个内在问题造成的必然。他毕竟是精神方面的病症，应该能自我疗伤的。”
“正是因为是精神方面的疾病，才让人欲罢不能”女土蝠说，“精神方面不仅是神经系统的问题，还牵扯到生理方面的感受。神经系统能感觉到这种感受，因此，会在时不时的发作。无论时间还是空间都无法疗伤。但是诺姆这方面的问题也带来很大的好处，就是在成年后各按其所，不会发生争斗，争斗只是发生在青年时期，而青年时期因为爱而发生的争斗很大程度取决于女方，女方的认定具有主动权，这使得争斗没有意义，因为，一个牢固的家庭不会因为任何相比之下的不如所干扰。而在那些雄性主导的社会，争斗是为了占有，而占有欲无止境，于是各种为占有发生的道德上的堕落倒成了成功的秘诀。在占有主导的社会里，女性不过是被占有的物品，没有太多的主动权，即使你用法律约束，仍然用投机取巧做着占有的努力，这样的社会是有激情的社会，但是却是一个混乱不断的社会。”
“这是为什么呢？”
箕水豹有点不解的问，“难道社会道德不足以抑制这种不理智的冲动吗？仓禀足知礼仪，财富可以让人知礼。”
“社会道德是阳光下的原则，不能改造存在于心底的恶。”
女土蝠解释着“更因为，这样社会形式的是基因型主导的，人们会对恶意存在一定的宽容，于是在道德原则的基础上做出让步而制定法律底线。本质上说，“善恶”激素受体的区别在于三号染色体上的一个碱基对的不同。如果你从父母双方中各遗传了一个鸟嘌呤碱基对，那么你的基因型就是GG，“善意”型；如果你从父母任意一方或双方中遗传了腺嘌呤碱基对，那么你的基因型就是AA或者AG，这就意味着你具有不太友善的催产素受体了。那些抱有世界危险且人性本恶的观点的参与者，只要体内有与善良相关的受体基因，他们仍会保持着善良、尽责和仁慈的心态。善良版本的基因使他们克服了世界越来越危险的感觉，让他们在有这些恐惧心理的同时还能帮助他人。但对有其他类型受体基因的人来说，负面的世界观就可能会导致反社会的行为。我们的社会GG型占主导，因此，如果能基因移民成功，尽管从原始基因方面讲，可能原始力在蛮荒年代会突出的占有强势地位，但是觉醒者会逐渐开发出诱导人们潜藏的GG型善意，社会仍然会走向和平。毕竟潜在的基因激活会主导思想意识进而形成社会的主流意识。”
“我只知道基因塑造的生物，本性难移”箕水豹失望的说“比如我们俩这种状态。”
“也不尽然”女土蝠说，“深层次来讲，如果将哺乳动物的大脑一字排开，很容易发现人类与其它物种的区别——灰质特别发达，表层皱褶最深。“大脑的顶叶和颞叶交汇处的灰质多少，与一个人换位思考的能力有关。表现更无私的那些人，在这一部位有更多的灰质。生物学上的利他主义本能，是现代智人倾向于团体合作的基础——这是来源于灰质的增加。“与间歇性暴怒障碍（IED）患者相比，行为温和的人在大脑额叶边缘的灰质更多。IED指的是受外界刺激容易失控和诉诸暴力，患者并不喜欢或认同暴力，只是难以自控。过激举动与大脑灰质的明显关联提示我们：抑制简单本能，代之以更社会化、更理智的行动，以灰质增多为基础。”
“举个日常生活的例子”女土蝠接着说“就拿体重正常者比起肥胖者来说，正常者有更多的大脑灰质。那些肥胖症患者则更难以控制本能，才会过量饮食。大脑灰质中涉及人类行为习惯的背侧纹状体部分，在两者之间存在差异。”
“好像体格胖大的人，脾气差的多，我还以为是他们体格上的优势，让他们有发脾气的底气呢。”
箕水豹说“对于社会来讲哪个更好呢？”
“更好的社会总不会是对所有的人”女土蝠说，“这就要看运气，比如我们俩，如果在那样的基因条件下，可能会将就着过日子，那样的情况对于不幸的我们就是好事，因为我们从形式上都是被抛弃的。但是从生理的条件上，谁都难有这样的感觉。于是只能独自忍受这种孤独。我希望鬼博士的项目在另一个世界能够保留诺姆人的善良，延伸诺姆人爱恋的浪漫，同时不再拘泥于无法摆脱的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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