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眼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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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火车上，灵希一直闷闷不乐。母亲看着心疼，于是对灵希说道：“好啦，你就不要难过了。等我们回到秦城，妈妈带你每个礼拜给老家打一次电话好不好？打给姨妈也行，打给舅舅也行。或者你等双休日打电话到姨妈家找姐姐说话也可以。”

“真的吗？”

小灵希红着眼睛，一副要哭的样子。“当然啊。妈妈不骗你。”

听到这个消息，灵希终于有了笑脸。其实那个年代想打个电话，特别是长途电话还是比较费劲的。因为绝大多数家庭都没有电话。要打电话必须去邮局。那是要花钱的。长途电话一分钟0.4元。就按照一个电话五分钟来说。那也需要2块钱。在那个年代，2块钱已经是相当奢侈了。小孩子是非常容易被新鲜事物吸引注意力的。灵希刚刚还在郁闷，可是现在他又盯着火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看的不亦乐乎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希的眼睛不太好的原因。小灵希非常珍惜看的机会。不论是什么他都喜欢看。往来的车辆、蓝色的天空、流淌的河水、河里游泳的小鸭子、邻居家在路边洗衣服的阿姨，甚至于什么都没有的黑夜他也会盯着天空中的星星月亮看的没够。一切事物，灵希都喜欢看。还记得母亲给他买过一种酸奶。那是一种最最廉价的饮料。一个塑料包装里面会装好多瓶，五颜六色的塑料软管中就是现在看来完全是色素勾兑的劣质饮料。但灵希对于里面的饮料本身却并不怎么在意。他喜欢的是那一只只不同颜色的软管。有绿色的、红色的、蓝色的、彩色的。总之每一种颜色都不同。当灵希拿到这包廉价的饮料时，他足足在手里把玩了一整天，这才恋恋不舍的喝了第一只。或许是因为对于颜色的偏爱，小灵希也特别喜欢停在家门口的各式各样车辆。之前到灵希家来过的那个阿姨家就是跑车的。他们家的汽车是红色的。每次停在灵希家门口，他总会第一时间跑出来。不论在做什么。灵希看着火车窗外的景物在飞速的后退，由于火车的速度太快。在灵希看来，那一个个景物已经变成了一根根的柱子，它们正在一根接一根的向后倒。当时的灵希还以为窗外真的是一根向后倒的柱子呢。直到后来，；他才明白，为什么那些“柱子”会向后倒。只可惜当他明白的时候他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亲眼看到了。回到秦城之后，灵希的父母依旧重复着每天忙碌的工作。小灵希也恢复了一个人在他专属的小小天地“畅游”的生活。这一天，父亲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进来就把灵希的母亲叫了出去。两个人在外面神神秘秘的嘀咕着。灵希的母亲先是惊讶，然后是狂喜！小灵希奇怪的看了他们半天。搞不明白老爸老妈这是搞什么。那个时候的灵希只有四岁，他以为是爸爸妈妈打算带她出去玩，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好的事情。反正高兴了很久。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是他噩梦的开始！两天之后的黄昏，父母带着灵希出去了一趟。灵希不记得当时的具体细节。只记得，父母带着他坐了好久的汽车。然后下车，走进了一个充满了奇怪味道的房子。在那间房子里面，灵希看到了一个年纪不太大的奶奶。反正父母让他这样叫他就这样叫了。奶奶用一个手电筒照了照灵希的眼睛。然后又拿出一个闪着光的短棒在灵希眼前转圈。还问灵希能否看清楚有几个。小灵希不知那是在干什么，只能照实回答。那个奶奶还让灵希把脑袋放在一个奇怪的机器上，里面出现了很多画面。有小汽车、房子、还有一些闪着奇怪亮光的图案。又问灵希能否看清楚那是什么。最后，奶奶对灵犀的父母说了一句：“这孩子我能治。”

然后灵犀看到，父母似乎给了奶奶钱。之后就带着他回家了。灵希并不清楚这些都是在干什么，但是心里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第二天白天，那个奶奶来到了灵希家。她拿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灵希的耳边出现了玻璃被打碎的声音。在之后的数年中，这是灵希最害怕的声音。那个奶奶打碎了玻璃瓶之后，拿出一个带着一根针的透明塑料管插进了破碎的瓶口。之后就让灵希趴在母亲的腿上，灵希感觉到父亲脱下了他的裤子。又感觉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在自己屁股上擦了几下。在他还没弄清楚这是在干什么的时候，屁股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如今的灵希回忆起当天的经历，依旧感觉，那真的是一场噩梦。灵希从没打过针，或者说记忆中从没有打过针。当父母告诉他那是打针的时候，这两个字就如魔鬼一样深深地烙印在灵希脑海之中。从那天开始，不仅这位恐怖的奶奶隔三差五来灵希家给他打针，灵希还要吃一些奇怪的药。每天换着花样吃好多次。有直接用勺子舀着吃的，也有放在炉子上热了之后再吃的。用勺子吃的是药粉，用炉子热的是药汤。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一样的苦！天长日久，灵希也渐渐习惯隔三差五打针和天天吃药的生活了。只是父母似乎还不罢休。这一天早上，父母把睡的正香的灵希叫了起来。告诉他他们要出一次远门。小灵希很奇怪的问去哪儿。父母神秘的说，等你去了就知道。灵希跟着父母坐上了长途车。在车上，灵希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大觉。当他醒来的时候，车子刚好到站。下车之后，父母带着灵希走了很远。然后来到了一个和上次见到那个恐怖的打针奶奶时差不多的地方。只不过这个要大了许多。里面依旧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但是现在，灵希知道，这是药味儿。只是，这里的药味儿要比那个奶奶那里浓烈许多。父母带着灵希在这家医院里来来回回走了很多次。也见了好多人，和上次在那个奶奶那里一样。他们都让灵希看了那些奇怪的东西。晚上的时候，父母就带着灵希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从父母口中灵希得知，这样的地方叫做旅馆。是专门给出门在外办事儿的人居住的。第二天，他们又来到了医院，只是这次似乎和上次去的地方不同。见到的人也不同。但是看的东西也还是那些。只是父母在临走的时候，还拿了一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里面装了好多东西。那到底是什么呢？灵希没有答案。晚上，他们依旧住在昨天的旅馆。第二天早上，父母带着他坐上了汽车，灵希知道，这是要回家了。当他们回到秦城的家已经是黄昏了。一进屋，父母就把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放在了床上。当他们打开袋子的时候，灵希看到，那是一包包黑色的粉末。很像他每天吃的那些。凑近闻了一下，果然，苦苦的味道跟他每天吃的那些一模一样。灵希倒并不害怕，每天吃那么多，他早已习惯。只是每次打针的时候依旧会忍不住哭。但那也就仅仅只有几分钟。几分钟而已。在这段时间，灵希也从父母和那个奶奶交流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隔三差五要打的针叫做眼生灵。很奇异的名字。灵犀不懂，索性也不去想了。说也奇怪，在灵希打针吃药几个月之后，他的视力真的恢复了！父母高兴地快要上天了，几乎是喜极而泣。父亲说：“还好我们没有做手术，那个医生说，手术如果失败了，那么小希的眼睛就会彻底瞎了。如果我们做了，他就有一半的可能瞎掉！可如今，不需要手术，小希的眼睛也恢复了！这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灵希却没有太多的反应，他依旧是每天不知疲倦的看着门外往来的车辆，看着家中挂着的各种颜色的衣服。看着夜晚漫天的星光，看着一切能看到的东西，不知疲倦。父母高兴着、狂喜着，他们给了打针奶奶更多的钱，奶奶来的也更多了。最初两三天来一次，现在几乎每天都会来。甚至父母在家里放了好多那种玻璃瓶，每次奶奶来，都要取一个打碎，然后给灵希打到屁股上。灵希依旧习惯了奶奶每天的到来，依旧习惯了每天打针之后都要哭。不知不觉中，盒子里的玻璃瓶已经所剩无几。或许父母还要买很多吧。灵希这样想着。然而，盒子里的玻璃瓶还没有打碎。灵希的父母就突然发现，儿子不太对劲。起初是突然开始频繁的揉眼睛。后来开始摔跤、总是撞到东西，而且跑到门口看汽车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这一天，灵希跟往常一样在地上玩着自己的小汽车。父母则在一旁专注的工作。突然：“爸爸，我的小汽车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