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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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午夜。落月湖边寂静无声。道士们修建的高台上，火把随风摇曳。火光映在人脸上阴晴不定。老道长已在桌案前就位。下面几个徒弟还在完善高台前的法阵。几个人动作不停，竟听不到一丝声响。这气氛让阿晴也紧张起来。她身体紧绷，直直的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的看着外面。身边的柳贤却慵懒的靠着椅背。用眼角撇了阿晴一眼轻声道：“你啊！还真是没见过世面。”

子时已到。王生母子被押着来到阵前。法台与法阵之间早就准备好了两根木桩。两人被结结实实的困在木桩上。扭着身体哭喊着徒做挣扎。老道长一声令下所有人依次在法阵周边就位。老道长先是念诵了一段经文。接着拿起身前桌案上的铃铛摇晃起来，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一阵寒风猛地吹来，高台上的火光险些被扑灭。那风来的猛去的也急。就像是有人猛地吹了口气。寒风过去空气竟然像凝固了一样，没了一丝波澜。一片雪花无声的落下。接着一片又一片漫天的飘散开来！阿晴喃喃道：“下雪了！”

在这诡秘的气氛里，飘洒而下的雪伴着老道长的铃声，却让人觉得那么凄婉绝美。突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所有人都屏住了气息，向湖面望去。王生母子更是吓得脱了力，烂泥一样软在哪里，连气都喘不匀。过了很久，就在大家想松口气的时候。又一阵笑声传来。接着湖面上泛起了一阵水花。一个女人直直的从水花里冒了出来。她穿着一身白衣，已经褴褛不堪。头发凌乱的披在面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可最惊人的还是她的肚子。那里高高隆起。看着就像是即将临盆。阿晴觉得怪。明明说曹小姐死的时候月份不大啊！见女尸出水。老道长的铃声就更急了。那女尸仿佛就是跟着这铃声而来。她一步一步往阵前走。王生母子看见女尸向自己走来，又开始哇哇乱喊！那女尸听到叫声穆然停住。她抬起头向声音的方向望去。透过发丝露出两个没了眼珠的黑洞。她裂开已经溃烂的嘴发出“桀桀”的干笑。接着便大步走上前去。老道士见她发动，找准时机甩出一道黄符。金光一闪那符便贴在了女尸额头。阵中的女尸立刻被定住不能动弹。老道长拿起长剑立于胸前吟诵了一段咒语。然后大喝一声：“起阵！”

一时间，整个法阵金光大作。像一个巨大的，光做的牢笼。埋伏在法阵四周的道士们一起甩出朱红色的绳索，把女尸牢牢的捆住。女尸被法阵和咒语包围着无法动弹。只能挣扎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那是足以把人吓破胆的嘶吼。阿晴听得身上的血都凉了。身体向后紧紧的贴在了椅子上。柳贤见她如此心里好笑。道：“怕什么！好好坐着看戏就好了”！阿晴道：“我只是觉得她好惨！为什么遇人不淑就得搭上性命！落得这样的下场！”

柳贤戏谑到道：“女人不总喜欢做傻事吗！”

阿晴翻了个白眼，扭头看着他欠扁的表情，没理他。阵中的女尸渐渐委顿下去。一阵阵白烟从她身体里蒸腾出来。像是要被融化了一样。法阵的光辉隐去。看来一切都要结束了。正当阿晴叹气要发感慨的时候。女尸身体却快速抖动起来。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她死白的两腿之间掉了下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东西就“蹭”的一下窜到了王生身上。一口咬住了王生的脖子。只两个呼吸的时间王生就成了一具干尸。接着王生的娘也一样被吸成了干尸。老道长黄符甩出想要制服它。可那东西速度太快，瞬间便没了踪影。一时间众人都戒备起来。柳贤突然兴奋起来：“真没想到！还能见到这么个极品！”

说完，一闪身就不见了。阿晴心中不安。喃喃道：“这家伙不会是想去抓那个东西吧！”

想到此，直觉毛骨悚然。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阿晴想的没错。柳贤就是去抓那个东西了。这种邪门的东西却是他的心头好。他闭上眼念了句咒语，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瞳孔就成了血红色。此时他眼中的景物已经大不相同。所有的东西都有了明暗不一的颜色。活人是橘黄色的。那个东西是翠绿色的。常人在这黑夜里视觉不清，可他一眼就看到了。嘴角一勾，便悄无声息的向那东西躲藏之处飞了过去。那个怪物刚吃了两个人的精血，正躲在芦苇丛里消化。不料被柳贤从身后抓了个正着。连挣扎都没顾上就被装进了乾坤袋里。从那天以后柳贤就闭门不出。程奶奶问了阿晴好几回。阿晴只说不管他。还让程奶奶千万不要靠近他的房间。谁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名堂。对于这只赶不走的苍蝇。阿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安安静静过了快两个月，柳贤才出了房门。人消瘦了圈，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就那么脸色苍白的坐在桌边，有气无力的喝着汤。程奶奶给阿晴递了个眼神。阿晴撇了他一眼没说话。程奶奶见阿晴不说话，又用胳膊肘碰了两下。阿晴叹了口气，撇撇嘴对柳贤道：“你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柳贤一边喝着汤一边云淡风轻的说：“没什么特别的。费了点心思搞了个小玩意儿。”

阿晴大概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也就不想多问。柳贤放下汤勺问程奶奶：“程奶奶，家里还有红布吗？”

程奶奶道：“到是还有些。公子要用吗？”

柳贤道：“想劳烦您老人家给做身衣服。”

程奶奶皱了皱眉道：“哎呀！那恐怕不够吧。”

柳贤知道她理解错了，解释道：“不是我要穿。是个小孩。三岁那么大。”

说着伸出手比了个大概的高度说：“这么高吧。做一身红裤红袄就行。”

程奶奶应承了下来。心里疑惑却也没多问。没两天的功夫衣服就做好了。柳贤收了衣服。片刻功夫就从屋里领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小男孩。程奶奶见了问道：“这是哪来的孩子啊？”

柳贤冲着阿晴一笑道：“这是我收养的。”

程奶奶听他这么说就放下心来。上前就要去牵那孩子的手。阿晴可是见过这东西的利害。抬手就拦住了程奶奶，道：“奶奶，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的野孩子。小心咬人！”

柳贤翻了个白眼道：“你也太信不过我了。真叫人伤心。”

说罢就做西子捧心状，扯着孩子洗脸去了。阿晴不放心就一直跟在后面。那孩子被拨开乱发洗干净了脸，五官颇是可爱。就是脸色过分的苍白。柳贤从怀里掏出小梳子仔细的给他梳头发。用两根红绳扎成两个总角。还认真的系了个蝴蝶结出来。阿晴汗颜！这技术真是秒杀她这个真女人。收拾干净了。柳贤炫耀似的把小男孩往阿晴面前一推道：“怎么样好看吧！”

阿晴这才仔细打量这孩子。圆滚滚的小脸，圆滚滚的眼睛。翘翘的小鼻子，肉嘟嘟的两片嘴唇。除了脸色苍白还真是一个漂亮的娃娃。就像过年时，家里贴的那个年画上的一样。人啊！还真是视觉动物。这么可爱的孩子站在眼前，阿晴已经放下了一半的戒备。她伸手想捏一下那孩子的脸。可想了想又放下了。柳贤道：“无妨。我已经炼化了他七七四十九天。除去了大半的鬼性。以后当个小童养着也能解解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