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摆地摊写春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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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学一年级时，我认真地写字，期望自己能写出一手好字。当有客人来到我家时，我就拿出我的语文作业簿给客人看，问道："我的字好看吗？"

有的客人明知我用铅笔写的字歪歪扭扭，却用像春风般温暖的语气鼓励道："只要你刻苦练习写字，将来一定能写出一手好字。"

我说："谢谢！"

有的客人看到我写的字，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从小学一年级起，我就经常练习写字。

那年，我在S市当中学数学老师。春节前5天，上午11时，我在市最热闹的二街道散步，从街头看到街尾，满街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我想：如果大白天在此街道摆地摊写春联，肯定有很多人排队请我写春联！

一场中雨过后，一道美丽的彩虹挂在空中，我举头欣赏着彩虹，往事历历在目...…

读小学六年级时，这天，校长拿了10多张白纸，要我们几个同学用毛笔抄写文章。虽然小学二三年级时，老师教过我们练习毛笔字，但过了几年，由于没经常用毛笔练习写字，此刻，我不知道怎样用毛笔写字。看着几个同学分别用右手腕压在白纸上，认认真真地用毛笔抄写文章。本来我想跟他们一样，也用右手腕压在纸上写毛笔字，可是鬼使神差，我竟然认为用右手腕压在纸上写毛笔字不自由、很麻烦，于是就用毛笔醮墨，舔笔割墨后，干脆悬肘写起毛笔字来。其中一个同学看到我悬肘写毛笔字，就大叫：“同学们，你们看，胜同学用吊手笔写字。"

同学们转头看到我悬肘抄写文章，问我之前有没有练习毛笔字，我说：“读二三年级时，老师用几节课教过我们练习毛笔字，可现在我都忘记怎样写毛笔字了，不然的话，我像你们一样，也用右手腕压在纸上写毛笔字。”

他们走到我身边，认为我写的毛笔字好看，都赞扬不已。

他们回到座位上，继续抄写文章，有两三个同学窃窃私语，依然赞扬我竟然能悬肘写毛笔字，并且写得好看。

当我差不多抄完文章时，校长来到我身边，看着我悬肘写毛笔字。我说："校长好！我写得好看吗？"

校长转身离开走了五六步，他小声地说："胜以后写长篇小说时会写到现在抄写文章的情况。"

校长接着大声地说："未学走，先学飞。"

校长的意思是开始练习毛笔字，应该先枕腕练习毛笔字，过了一段时间，才能悬肘写毛笔字。

十三四岁时，家里很穷，我身上经常连几分钱都没有，我考虑练习毛笔字，准备写春联挣点钱。那时候，二哥喜欢写毛笔字，不知道是村里有人教他，还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他练习毛笔字的方法是：在一张长宽均为50厘米的油漆过的正方形凳子上，放一碗清水在凳子旁边的地板上，用毛笔头浸水后就在凳子上写字，写完立刻用布擦干净，然后再写毛笔字...…

那时候，我家在全村中是最贫穷的，用这种方法练习毛笔字，对于我们穷兄弟来说，是最佳的方法！只要刻苦练习，不用花一分钱，也能学好毛笔字。

二哥在练习毛笔字时，我就站在旁边看他写字。二哥对笔划斜捺的写法是：收笔顿而向右下，出锋非常尖利！其实，他是学习王羲之和米芾的写法。他在写斜捺时，花了很多时间。第一天看他写斜捺，连续写了10多分钟，第二天他还是花了10多分钟在写斜捺，连续几天他几乎都在练习斜捺。看他练习毛笔字时，虽然在写字，但大多数时间都在写笔划斜捺。后来我不想看他练习毛笔字。

家里仅有一张可以练习毛笔字的凳子。这天中午，我趁二哥没练习毛笔字，就像二哥一样，拿一张矮小椅子，放在凳子旁边，将一碗清水放在凳子旁边的地板上后，我坐在矮凳子上，用七言毛笔头放入碗里浸水后，提笔开始写第一个字，写完第一个字后，我觉得一碗水摆放在地板上写毛笔字有些麻烦，就从地板上拿起一碗清水放在凳子面板旁边，这样练习毛笔字，不会麻烦。

当我写完第一个字后，就用破烂的干净的干衣服将凳子上的字擦干净，然后继续写字...

我在练习毛笔字时，经常是连续练习约两个小时。

有时候，因为听到村里的人说王羲之写的行书最好看，所以我就渴望能买到一本王羲之的字帖。然而，我穷得连一角钱都没有，哪有钱买字帖呢！

那时候我读初中，语文老师是我同村人。他在一张大报纸上仅写的一个大毛笔字，在全镇所有人中排在第一名。我有时候看他在学校老师办公室练习七言毛笔字，其目的就是准备在春节前为我村及其周围村庄的人写春联。记得有一次，他在白纸上写了几个七言毛笔字后，认为不太合意，就一边将那几个字送给我，一边说："我将这张写有几个毛笔字的纸送给你，你就按照这几个毛笔字练习吧。"

其实，要写好七言春联并不容易，许多人用毛笔专门练习五六对不同内容的春联，这是因为比较容易写得好看。我的语文老师也是仅仅练习六七对不同内容的春联。好多年前，我在电视上看到一个书法高手，他写同一个字时写了好多遍，最后才选一个自己认为好看的。

大概练习了一年毛笔字后，春节前几天，我就为我家写起春联来，接着我的二叔、三四叔家及五代内的亲人都请我写春联，当然我没收他们一分钱！

读初二时，又一个春节来临，村里有约20户请我写春联，我依然没收到他们一分钱。春节后，我认为，为五代内亲人写春联，我应该不收他们的钱。然而，五代外的人请我写春联，不付钱给我，就有点说不过去。

这天，村里有个人对我说："你家对面的祠堂里后面左右两间房子门口外的墙壁上有两幅毛笔字，写得非常漂亮，不过左边那幅毛笔字比右边那幅毛笔字好看。"

我说："谢谢！"

我家与这座祠堂在同一条宽约2米小巷中，我家门口外两米处就是祠堂的墙壁。解放后，这座祠堂分给四户居住。虽然我家与这四户是邻居，但我极少进入祠堂里，更不用说走进祠堂里后面两家门口外。

那时候，我村有六座祠堂，我家对面的这座祠堂建造得最好。100多年前，建造这座祠堂时，祠堂的主人请了一个同姓的进士、书法高手来写毛笔字。进士就在祠堂里的墙壁上写了许多幅字。

听了村里那个人所说的话后，我就来到祠堂里后面右边房子门口外，我跟房主说，我是来看墙壁上的毛笔字。看了10多分钟后，我就走到左边房子门口外欣赏墙壁上的一幅毛笔字。啊，多么赏心悦目的一幅字！

这是一幅五言律诗，每个字都很漂亮！几十年来，我看过很多人所写的毛笔字中，除了王羲之的行书最好看外，就是这位进士的行书最好看！

那时候，村里许多人在议论这位进士的书法很好。他到底是哪里人呢？谁都无法知道！

连续两个春节写春联，我都是在练胆。第一个春节前是在家里写春联，因为写的春联不多;第二个春节前，我是在家后面的小山坡写春联。村里一些人分别从小山坡经过时，就停下来看我写春联。我问他们，我写的字好看吗？他们都说可以，问我为什么不到村前写春联？

我村有1000多人，约有200户。村前第一排房屋很整齐。房屋前面有一大片用水泥铺盖的晒谷町。村里的人要到村外时，必须走到村前，然后经过南边一座宽约五六米的小桥，才能走到村外。如果我将一张桌子摆放在村前的晒谷町上写春联，全村的人很快都知道我在写春联。然而，我没胆量在村前写，就只好在山坡上写春联。以前每逢春节前几天，就有老师和会写春联的人在村前写春联，不过我从来没看到20岁以下的人在村前写春联！前面我已说过，写好春联并不容易。如果一个成年人写的毛笔字像"螃蟹"一样，也就是写得不好看，其在我村前写春联时，必然受到一小部分村民的讽刺、挖苦……

总而言之，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我村前写春联挣钱的！

20年前，我回到家乡。村里有一座祠堂刚建造好。我进入祠堂时，看到大门口旁和里面的石柱子上刻着六七对用毛笔写的诗句，我问几个村民，这些毛笔字是谁写的？大家议论纷纷，不知道到底是谁写的，都说这些毛笔字不够成熟，有些幼稚。当我走出祠堂大门口外时，一个村民跟我说，是我二叔在离我村庄10多公里的S市里请人写的。

我二叔居住在S市里。过了一天，我到S市问我二叔，村里刚建造好的祠堂里用毛笔写的诗句，是谁写的？

二叔想了一下，说是我二哥写的。我问为什么？二叔说："我跟你二哥说，让他用毛笔为村里的新祠堂写诗句。他写好后就拿给我，后来他虽然说是别人写的，但我认为就是你二哥写的。"

我问二哥，村里新祠堂里的毛笔字是不是他写的，二哥说不是他写的。

其实，我村新祠堂门口旁和里面石柱子上刻着的用毛笔写的诗句，这些像楷书字体是过得去的，我不知道少数村民为什么评论这些毛笔字幼稚，如此挑剔？

读中学时，每逢春节，村里有两个老师和一个名叫临的村民在村前写春联。临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中专毕业生，本来有一份好工作，六十年代后期，回到村里当农民。在村里，临算是比较有文化的村民。小时候，寒暑假时，我就跟他在生产队里一起劳动，听他讲了一些古代的故事。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从书店买了几本太平广记。每逢晚上睡觉前，我就看太平广记，后来才知道以前临讲的许多故事是出自太平广记。

村民们评论他们三个人写春联谁的毛笔字写得好，大家一致认为我初中语文老师的毛笔字最漂亮。我曾在学校教师办公室里听语文老师说他是学习王羲之的行书，好像他有一本王羲之的字帖。

虽然我在初一起就经常练习七言毛笔字，但我穷得连一本王羲之的字帖都买不起。高一时，我想，学习谁的毛笔字呢？语文老师说他是学习王羲之的行书，况且他写的七言毛笔字真的好看，于是，我就决定学习语文老师的七言毛笔字。

怎样才能得到语文老师的七言毛笔字呢？大年初一，我就在村里逛街，不，是逛巷！为的是，看看到底谁写的春联真的好看。看来看去，就是语文老师写的春联最好看。要学语文老师的毛笔字，最好的办法是能得到他写的春联！然而，大年初一，家家户户的春联紧紧地贴在门口旁，就算被风吹落在地上，户主会很快捡起春联，重新贴在门口旁。家乡的风俗是，元宵节过后，如果门口的春联被风吹落在地上，很少有人捡起春联重新贴在门口旁。

语文老师名叫浩。我知道，要得到浩的七言毛笔字,不能操之过急，元宵节前被风吹下来的春联绝对不能捡起来，必须等到元宵节后才能捡起春联。村里大多数人的春联都是浩写的。元宵节过后，我又在村里逛巷，看看哪家的春联有没有被风吹落在地上，当我看到有八九家门口旁的春联被风吹落在地上时，刚好这些春联都是浩写的。此刻，我不急于捡起这些春联，还要观察几天，看看有没有被户主捡起来重新贴在门口旁。直至农历正月二十六日后，许多被风吹落在地上的春联不是在巷头，就是在巷尾，或者在角落里。当确认这些春联没人要时，我才选了3对浩写的不同内容的干净的春联，捡起来后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