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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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灯已灭。都说，男人聚在一起，谈女人。其实女人也是。听说，那边都有花名册了，十大丑女。心想，这届男生，胆子真肥。惯的吧。一路文科，一路阴盛阳衰。好像不惯不行。熄灯会都过去个把小时，一个个睡得跟死猪一样。万籁俱寂。月光如水。韩梅梅坐在床头，轻轻地，一颗一颗偷偷啃话梅。韩梅梅喜欢话梅。收到的话梅自然多。神奇的是，她总能把明目张胆低调下来。除了韩梅梅，班上最漂亮的姑娘，也在我们501，叫她海伦吧。海伦眉目如画！素颜如画！且腰是腰。腿是腿。压根不挑衣服。但我们不敢跟海伦去买衣服。十年都不定能买回来件。挑得很。大牙喜欢屎尿屁，满嘴跑火车。人生最爱蹲坑跟睡觉。当她跟海伦一块选去做礼仪小姐。惊掉下巴的时候，我决定重新认识大牙。大牙是个甜姐。皮肤吹弹可破。一对大白兔起码有十斤。我告诉自己，大牙漂亮。大牙放了一个超响的屁。还臭。于是我没再强迫自己。一屋四人，都是南城边上过来的，可我听不懂她三个的家乡话，她三个也听不懂彼此。可丝毫不影响我们拉帮结派、狼狈为奸。有时候，我们从城东逛到城西，就为了买一包方便面。我们还喜欢去称干货，跟男老板扯犊子，卖弄幼稚的风情，一个天聊下来，地上少不了一堆瓜子壳，老板称给的高高的，我们心满意足拎着五块钱瓜子扬长而去，觉得自己聪明极了，漂亮极了。这天，海伦生日。韩梅梅坐在床头，吟诗一首，觉得不满意，又接着搜肠刮肚，看起来痛苦得要死。大牙便秘，把自己锁在黑暗里。我们还订了个超大的奶油水果巧克力蛋糕。可海伦呢。海伦哪去了。爱情是什么？那个时候，我觉得是韩梅梅的话梅。是海伦的别克男。Boss喜欢海伦。一眼就喜欢上了。少年的喜欢，总是赤诚，又卑微。Boss在楼下，托宿管给海伦递个衣服，宿管不应。像个落汤鸡的Boss，突然看起来好亲切。我下楼，接了。我不喜欢Boss。我也不喜欢别克男。别克男大我们十来岁。总喜欢睥睨一切。猖狂的让人够不着。被爱总有恃无恐。海伦什么都敢想。海伦说，等20，就跟别克领证。海伦被别克带出去吃意大利通心粉了。快晚上才回。她喜欢韩梅梅的诗。她也喜欢奶油蛋糕。景上添花。喜欢起来也不费劲。我们饿得两眼一抹黑，架着海伦就去兰州拉面。问了一路的意大利通心粉。海伦说，世界上最精致的面条。兰州拉面在学校对过。门面很大。特别排场。坐着能看师傅抻面。我见过我老子煮面。清水。白面。完了还忘了放盐。用我老子的话说，原汤原味。养人。他自己不吃，给我吃。上桌的拉面，很快被我们干掉。在我心里，世界上最神仙的面，一定是biangbiang面。火车西行，穿过绵延起伏的秦岭，在骊山边，叫上一碗粗面，要是再能听上一段埙。嗯。就有点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纵马天涯的意思了。面汤喝完，海伦的生日算过了。起身要走。来了几个特有思想的初中生，问，拉面。一个话筒杵着我，相机跟着话筒。一下我就傻了。都不知道回人话。韩梅梅一定见过世面，人家怎么问，怎么拍，不怵。回答的有鼻子有眼睛的。韩梅梅说，兰州拉面要上电视了。狼子野心呢。我麻木地听着。内心五味杂陈。羞愧难当。赶也赶不走的雾霾。无比羡慕韩梅梅可以那样大大方方。海伦问，是泳装吗？我大脑门拧得跟麻花一样。什么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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