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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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友喜欢柚子。就叫她柚子吧。柚子带我来的读书会。在胖黑子的书店里。胖黑子。顾名思义，又胖又黑。比李逵温柔。胖黑子家的书。特别高级。用的都是中华书局、上海古籍、三联、人民文学……书中LV。我第一次去，差点被打。里头有个小赵。自我标榜，特立独行的鸟。是不是听起来特别中二。有个关于小赵的传说，期末考，出题老师的傻叉问题，让小赵很愤怒，于是小赵直接交白卷。小赵很瘦，瘦的脱形，像个苦行僧。小赵也很高，像个麻杆。那一阵，小赵推崇韩寒跟合唱团。小张读哲学，是小赵的跟班。小赵一扇风。小张跟着点火。我问，韩寒是谁？都能让他们暴怒。剑拔弩张。心一沉，这门我是进不去了。后来的人生里。我假装伶牙俐齿。他们似乎更加暴怒。我跟小赵说，我活着，我愤怒。小赵难得的不骄傲了。小赵很穷。不事生产。带过几回大白菜炒百叶。他会收。因为他真的饿。小赵也是真的有料。可高山流水他又没本事变现。小赵总把自己想成陈丹青。他太喜欢陈丹青了。我想，一定是因为陈丹青很帅吧。临了，小赵问我听什么歌。我都不敢说，爱一个人好难。点歌台这首歌都点疯了。每天谈恋爱的人太多了。小赵有一架子碟。说是托人在外国的大街上买的。问我舒伯特、亨德尔、巴赫……我只知道贝多芬。读书会的核心，都是南城大学退下来的老师。也是买书大户。胖黑子见到他们就哭惨。店开不下去了。店开不下去了。胖黑子说的也不全是假话。这时候的房租开始涨了。老人们接受不了没胖黑子。有个老书协。一年不到的时间，车库也用来放书。狡兔三窟。他有三个书房。次卧。客厅。车库。老书协喜欢写诗。看风吹衣角。我特想投其所好。我胡乱地作：风，急急地，扯着衣。人，留在了酷夏，却在冬来临前，离开了。我能说这是我第一次写诗吗。老人就是好。连废话都那么哲理。也让你哲理。老书协叫我，小小徐。因为胖黑子叫小徐。老书协说，要送我一幅字。我当真了。胖黑子结婚的时候，老书协给他写过。就挂在店里。欧体字。只是多少年过去了。老书协像是忘了这茬事。如今，他已经拿不动笔了。我一直认为小赵是个狂人。疯魔的人。但小赵对胖黑子毕恭毕敬。就跟拜佛一样。因为胖黑子给他发工资。胖黑子最近也烦。胖黑子没事喜欢挂网上。跟人抢一毛钱一本的《左转》。回头打个八折。卖出去。即便如此。胖黑子老婆仍是不满。胖黑子大他老婆11岁。老夫少妻。妻年轻，屁股特别翘。特别好看。胖黑子的儿子，不随他，也漂亮。上市里最好的学校。老婆孩子热炕头。在胖黑子看来，就是钞票焚烧炉。胖黑子以前也是个文艺青年。如今胖黑子一文艺，他老婆就劈头盖脸地骂、泼冷水。让胖黑子挣钱去。胖黑子没法。有空就往北京、上海取经去。胖黑子一走，小赵就把小张叫过来，两人腿架在收银台上，看很无聊的电影。荧幕上，一个塑料袋，从电影开始，一直飞到结束。58分钟的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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