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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一声怒喝,打乱一池秋水。
剑影重重,快得不及眨眼。一道无匹罡风,乘势而来。剑风所及,已是逼人性命。
莫说杨羽清已是负伤之躯,即便全盛之态,怕也难以相抗。不及回身闪避,裴风战惊喝一声:“剑下留情!”
音如洪钟灌顶,回旋响彻,人,在兔起鸪落之间,纵身飞跃,骈指为剑,迎着剑锋锐芒,接连三弹。
来人剑招起落,杀机毕现,磅礴之势,饶是裴风战一身无俦真力,也难当其锋。弹指如惊雷,铮锵入耳,裴风战竟被剑势逼退。剑气沛然吞吐,去势不变,依旧直取杨羽清命门。
杨羽清眼见裴风战揉身上前,借着一息空隙,侧滚开去,堪堪躲过刺命冷剑。后背一阵冰凉,不敢再去拾起云破月。他本非冲动之人,先前遭逢大变,不免行事偏激。此时生死徘徊,自是冷静许多。只见裴风战快招连发,与萧京缠斗一起,心下计较:“此二人要取自己性命,均是易如反掌。裴风战尚有阴谋,不意加害与我,不若就此借势,保全性命要紧。”
短暂交手数招,萧京已觉裴风战功体非常,难以取胜,后退一步,护掌于胸,怒喝道:“裴风战,你可糊涂了。”
怒及之下,语气不免生硬,直呼裴风战之名。
裴风战心存戒备,只身立于杨、萧二人之间,喘了两口粗气,抱元守一,道:“问剑楼中,不可添染血腥,辱了先辈英灵。”
武林中人,最是尊敬门派前辈。这一番话说来,虽有几分推脱之意,也并非全无道理。裴风战立场于此,萧京自是不可再行逼杀,却是害怕杨羽清将自己杀害“无眉剑”景明一事始末吐露,一时恨意、怒意、惧意一起涌上心头,握剑的手,青筋突显。
仇人在前,杨羽清纵有千刀万剐之想法,也不得不收敛几分。心念流转,再生一计,顾不得浑身疼痛,抢上一步,生生将那柄五十余斤的云破月,拿将起来,借宝剑舞动之力,横扫向裴风战。裴风战背对杨羽清,精力所向,尽在萧京一人,哪里还能注意背后杀招。察觉劲风袭身,已然躲闪不及,只觉腰间撕裂般疼痛,忙捂住伤口。
杨羽清一招得手,破口骂道:“裴风战,你害死我爹亲,还有云府上下二百三十一条性命,纵容门下弟子残害我娘亲,这桩仇恨,无论如何也要你血债血偿。”
说话间,合身扑去,似要将裴风战一剑斩杀。
一番变故,倒是萧京料所未及。听杨羽清语气,似是已将所有仇怨归结裴风战一人身上。他终究一派之掌,手段毒辣,即使是杨羽清当真并未看见云青念身死之事,单凭杨普明之子,便断不可留。眼见裴风战负伤,暗叫一声:“好机会!”
口中作势大喝:“孽障放肆!”
动身而上,右手持剑,一勾一划,封住裴风战脚步,左手旋风为掌,直劈杨羽清头顶天灵。适才一剑挥舞,已是用尽杨羽清浑身气力,立身尚且不稳,又哪里还能接下萧京这一煞手?双掌作势抵抗,心中却是暗自期盼,这一赌,切莫下错了注。
眼见萧京铁掌将至,便要有裂脑碎骨之陷,裴风战猛然一喝:“不可伤人!”
毫不顾忌腰间剑伤,身形骤便,绕过剑锋,不及出掌,唯有以血肉之躯,当上萧京一手凌厉“劈空掌”。饶是他暗中运气,护住周身诸多要害,亦是为掌力震伤心肺,一时内脏翻腾如江海逆流,“哇”一口,吐出大片血花。
杨羽清见势心喜,佯装被掌风波及,连连退步,倒坐在地。裴风战更是不敢大意,随之一退,护住杨羽清,一如曾经护在云青念身前,佝偻的身躯,竟是气象万千,宛如渊渟岳峙,不可侵犯。
萧京见状,心知裴风战貌似威赫凌然,却是先后受创,已是强弩之末。何况杨羽清终归杨普明之子,即便得罪点苍剑派,惹得其他六派掌门知悉,亦无不妥。当下纳气一掌,展开八卦步,轰然一击杨羽清要害,势必取其性命于当下。
电光火石之间,裴风战转身夺下云破月,提手三剑连环,引动剑身龙吟,化作流光三折,分取萧京“腕骨”、“小海”、“天泉”三穴。剑下留有情面,不欲伤人,却是逼人退步。萧京自是识得此招厉害,正是点苍剑派上层剑法。不敢托大,更是不欲以这半身功体,换取杨羽清一条性命。暗骂一声,撤掌回退。
裴风战一招使老,已觉心力憔悴。以剑为拐,撑住身子,道:“此处乃我派掌门英灵所在,若是就此杀生,便是与我派先人大不敬。萧掌门,莫非是要与我点苍剑派为敌不可?”
只字不提杨羽清之事,倒是以此折中。一番话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已然用尽最后一丝功力。饶是萧京知悉其中关巧,亦是不由心中一寒,果然不敢造次。
杨羽清倚壁而立,将这般情形看得了然。心中冷笑,裴风战为了谋取云破月剑中奥秘,果然使得一手苦肉计。他自是明了裴风战现下断然不会对自己施以杀手,唯有稳定萧京,方有生机。一声冷笑:“姓裴的,莫要在此假惺惺,若非你之命令,景明又如何会前往云府,痛下杀手?”
“你……”裴风战一时心血攻心,口中涌出一口血来,身形一动,险些跌坐在地。
若是早前,萧京非得趁此机会,除去杨羽清。然而裴风战已将话说得分明,便不得不犹豫几分。当下情形,仇怨难了,裴风战护卫心切,势必不会就此罢手。于其就此纠缠,当真得罪点苍剑派,不若退开一步,待得日后,谋取此子性命。何况杨羽清重创裴风战在先,又一口咬定杀害云青念者,乃是景明。不论真假,身在点苍剑派都难以安定,总有离开之时。只要踏出点苍剑派大门,取其性命,易如反掌。口中,仍是不甘示弱:“裴掌门,若是你执意相护,碍于两派深交,萧某自然乐得成全。若是有朝一日,毒蛇反噬,裴掌门当好自为之。”
裴风战默运玄功,暗自调息,闻言,一声应答,长吐一口气来。一时三人无话,问剑楼外喧嚣愈发明显。忽得,讯钟六响,古肃庄严。裴风战顿时一惊:“是六派掌门前来。”
脚步暗移,挡在杨羽清身前。
萧京见势冷笑,却不点破:“既然六派掌门已至,萧某这便前往接见才是。倒是裴掌门可需换得一身干净衣物,莫让他人以为裴掌门礼数不周。”
再不多看一眼,转身即走。
听得萧京离去脚步,裴风战这才放下戒备,却又暗叫不妙:“杨羽清,令堂身故,我亦痛心。你既认定凶手乃我点苍剑派,我也不便多做解释。瞒者瞒不识,识者不能瞒。如今六派掌门亲临,还望你莫要气盛,当以性命为要。”
透过窗门俯视,见问剑楼下并无六派掌门身影,稍稍放下心来。放置好云破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交与杨羽清:“此乃令堂之物,望好生保管。”
细看来,信封字迹力沉墨重,并非云青念手笔。少做思索,想来是先前灵台禅师所提及,诸葛柏相送之物。裴风战见他背身藏好,当下一手提起杨羽清,足下发力,快步走出问剑楼。此时朝阳初升,照得众人脸上一片金黄。
裴风战腰间剑伤,并未动及筋骨、伤及腑脏,反是萧京一掌,着实霸道,兼之一宿未曾休息,不免面带倦容。稍稍定神,却见众弟子整齐划一,手持火把,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当下说道:“众弟子听令,各司其职,不得多做逗留。”
话音方落,众点苍剑派弟子齐声应道:“遵命!”
这才依次离开问剑楼左右。
是夜看守问剑楼的三名弟子倒是眼尖,瞧见裴风战腰间伤口,隐隐渗出血来,知其受伤,齐齐跪下,自责道:“师父,弟子失职,连累师父受伤,甘受惩罚。”
裴风战挥了挥手,道:“此事无碍,不需自责。昨夜事故,也勿要挂怀,快些起来。”
心念一动,在右侧弟子耳边小声吩咐几句,反手封住杨羽清穴道,命那弟子带着杨羽清向弟子厢房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裴风战包扎好伤口,换了一身整洁衣物,快步赶往大厅。七位掌门依次入座,自然少不得一阵寒暄。一一行礼,口称歉意,免得教人以为点苍剑派掌年轻气傲,所有怠慢。萧京先行赶至,早已搪塞一番,未曾交待杨羽清落住此中,心中思念,难以揣度。
裴风战一抱拳,入座主位。方一坐下,便听武当掌门清封道人沉声道:“裴掌门,我们此次不请自来,其中缘由,想来你也是知晓。”
他与云镇东毕竟生死之交,好友长辞,一番打击不可谓之不大。见他一身风尘仆仆,想来一路行来,车马未停。双鬓染雪,眉心刻出一道皱纹。数月不见,竟是苍老如斯。
裴风战起身说道:“云府一事,其究竟如何,尚在追查之中。云老前辈乃武林泰斗,而今战死沙场,引人钦佩。如今云府纵火,毁去云老前辈一身成就,实是对我中原正统之挑衅。一旦查明就里,不论何人所为,必先上报朝廷,以彰其咎,再以正统门规,严惩不贷,以告云老前辈在天之灵。”
他声如洪钟,竟是不见功体受创模样。说话间,余光一瞥萧京,直令萧京背心一阵冰凉。武林之人,最是重名利、轻死生。而裴风战正是要真凶名声狼藉、性命不保。他本非心狠手辣之人,但此事关乎武林大派,其中死者更有与自己青梅竹马的云青念,兼之又涉及点苍剑派名望,亦是不由动了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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