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舟（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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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报声传遍里里外外，顾景走入主殿。扫地丫头们吓得连连跪地，心想这帝王又要来砸神观了。

但是他没砸，反而看上去十分心平气和。

沈清欢在殿后悄悄瞄着，发现顾景是微服私访，没有很大的阵仗，看上去只有几辆马车，没有多少人的样子。就这几号人，怕是砸不动庙观的。

正疑惑他此行的目的，忽然一人跪上前来，呈上一块蒙金丝绸的东西。

“殿下。”

顾景不回头，只是道：“没有出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京里最后一座神庙了吧。”

“禀殿下，是。”

顾景哼了一声，“都道凡人欲成仙，先要做人杰。连人都做不好，怎么做那百姓敬仰的仙！”

说到最后一句，语气陡然飙升，整个殿内都随声卷起了一阵风，殿内未清扫完毕的落叶簌簌而起，除了沈清欢外，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连人杰都做不好，他是在说顾南宴吗？沈清欢百思不得其解，顾南宴究竟做了什么事，让这个本来喜爱他三分的哥哥要砸他的神庙，抹黑他的形象。

按他生前对顾南宴的了解，人家可谓是皎皎君子，老顾皇喜爱他，百姓也爱戴他，不知怎么会做出一些愧于天地的事情？

沈清欢又想起停云楼房间里的亲笔字帖。

难道是为了他喜欢的那个人？弃了仙位成为国耻？不...不至于吧。

顾景掀开玉盘上的金丝绸，沈清欢定睛一看，是一块玉。他把玉拿到手里，轻轻摩挲着，像抚摸恋人一般温柔。

沈清欢被这块玉吸引住了。

他认得这块玉，是老顾皇的随身佩玉，但可以说，当年他虽然只在陨落的瞬间看了几眼，却再也忘不掉了。

因为祁落落当年倒在血泊中时，身旁躺着的就是这块玉。

传闻玉是有灵气的宝物，配饰者能祛恶辟邪，逢凶化吉。真是讽刺。

顾景继承皇位得到了这块玉，不祥之物本该弃之不取的，他却留了下来，竟然还拿到神殿，暗示神殿肮脏不详之意。

他自觉生前虽不知顾氏兄弟的关系有多好，但绝不至于到撕破脸和污蔑的地步。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顾景对他恨之入骨？

尚未想通，又一阵风吹过，那个端玉盘的人皱了皱眉，发觉到了什么，对顾景道：“陛下，臣...似乎闻到了香火味。”

顾景怀疑自己听错了：“香火味？来人，给朕检查里里外外的香炉，延钦，封锁神庙，从现在起不允许有任何人进出，朕要进去见神像。”

“是。”

沈清欢暗道不好，那个端玉的人就是之前在神庙外传声的人，凭八品以上的功夫，感官会变得非常灵敏，即使香火已经熄灭了一段时间，能闻到残余气味也绝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