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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峋和高清堂一路逃到了长平江。
虽然已是寒冬,长平江仍然水流湍急。两岸陡峭高耸,秃崖光壁,死气沉沉得像是被严寒夺走了最后一丝生机。在这苍茫天宇下,孟峋攥着缰绳,呼出团团白雾。
这只本该是大齐翱翔的雄鹰,终于迎来了他的穷途末路。
只有渡过这长平江,他才可以得到转圜的余地,才能争取时间与兵马再次与孟岐抗衡。
沉寂中,他对身旁的高清堂说道:“我们需要渡江而逃。”
高清堂的目光落在了江上,回道:“江上浪涛迅急,殿下若要渡河,要在河上多备一些东西,免得船被掀翻。九怀王的大军来得不会太迟,就由我留在后面抵御九怀王,为殿下争取时间,殿下您就快走吧。”
沉默了半晌,就着辽阔的涛声,他的声音平添了一丝慷慨赴死的决绝:“殿下,我就陪您走到这儿了。愿殿下日后东山再起,我死而无憾。”
“好。”
孟峋心中想着保命和东山再起,他郑重地拍了拍高清堂的肩膀,眼含热泪:“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忠心。”
长平江的港口停泊着几艘大船,江南陆氏二公子陆知安正在这里寻求最新的造船方法。
孟峋与高清堂遥遥望去,大概围了七八个人,不足为惧。
孟峋气势汹汹,策马来到陆知安面前,二话不说便用枪尖指着陆知安的咽喉:“这些船,我要了。”
陆知安一头雾水,还不曾见过孟峋这般不带商量横行霸道的人,他喊道:“诶,你干什么啊!我凭什么听你的!”
孟峋冷哼一声,枪尖一转,当今取下其中一人头颅。
其余人惊恐万分,如鸟兽散。
陆知安亦是脸色发白,吓得说不出话。
“我乃当今北定王,不想被砍头的话就老老实实不要说话!”
北定王就可以为所欲为吗?陆知安心中愤愤不平。
凛冽的寒风中开始弥漫浓郁的血腥味,令人想要作呕。陆知安皱着眉头,用衣袖掩住鼻子。
“我知晓你是江南陆氏的二公子。江南陆氏听命于皇家,陆二公子还要与本王对着干吗?”孟峋沉声道。
陆知安不吭声,眉头越皱越深,心道,这简直太不像话了!
高清堂对孟峋说道:“时间紧迫,殿下不要与他们废话了,带着兄弟们赶快上船吧。这些人交给我解决就好。”
孟峋颔首,收起长枪,带着自己的亲信,登上了船。
高清堂留在原地,在见证孟峋的船驶入江面后,深沉的目光却投向了陆知安。
“早就听闻过陆二公子的美名,陆二公子的造船技术想必是天下一绝吧。”
苍穹灰蒙,雪花降临大地。大地缄默,方寸已成定局。
那两人无声对立,许久后,陆知安轻轻笑了,说道:“高将军,久违了。”
时间已到了夜晚,船上灯火寥落,两岸孤寂。
孟峋站在船头,战袍已有些破损,人也不复最初的威风凛凛。他在思考着日后的对策,他的心中还装着大齐的万里江山。
他不甘心他作为父皇最骄傲的儿子,却要败在任何一个兄弟手下。他不甘心他历经十余年沙场刀剑,却要在最后一场无声的战役中惨败而终。
这是对一名武将来说最大的耻辱。
可事情总有些不对劲,他说不上来。这里太过安静,他除了涛声听不见其它,这使他莫名其妙地开始心慌。
猝然间,一点星火毫不起眼地落在了船上。
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
紧接着,带着火石的箭矢如急雨,纷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了船上!
刚开始的星星之火,最后变成了燎原之势。
众人仓皇,躲避不及。
孟峋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可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四周全是湍急的河流,船上又是迅猛的火势。他如同一只困兽,横冲直撞,却始终被囚在一张牢笼里。
无数人影出现在两岸,举着火把。
孟峋还是如西楚霸王一样面临着四面楚歌,难逃一死。
几个时辰后,几人押着孟峋。
孟峋低着头跪在地上,狼狈的样子像极了当初的孟屹。他看见一双皂靴进入了视野,他缓缓抬起头,见孟岐一身玄衣溶于夜色,俯视着他,眼神比这漫天霜色还要冷淡。
“三哥,江上的风景好看吗?”
一群人站在孟岐的身后,不乏许多熟悉的面孔,其中竟然出现了高清堂和陆知安。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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