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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白玉衡亲自送了制服过来。
蓬头垢面、耷拉着双眼的唐笑凡打着哈欠开了门，瞬间被门外一身白色制服、身姿挺拔的白玉衡帅瞎双眼。
“你……坐，我去洗把脸。”唐笑凡灰溜溜蹿入洗手间。
白玉衡应了一声，放下制服，开始帮唐笑凡整理凌乱的床褥。微陷的嘴角彰显着他的好心情。
十年过去，小师兄还是一如既往地赖床。刚起床时睁不开眼睛、披头散发、几根呆毛的模样亦如十年前那般可爱。
他决定以后每天亲自来叫唐笑凡起床。
唐笑凡溜进洗手间，拄着洗面池，看镜中头发蓬乱、眼窝深陷，一副纵欲过度、满脸颓废的自己，心情无异于一个每天化着精致裸妆出现在男友面前的小仙女、突然被男友撞破素颜抠脚时的心情。
谁还不希望在心仪之人面前展露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可在清风门清修十年都没能改掉他赖床的毛病，昨晚又辗转反侧几乎整宿未眠……
叹气。
洗完脸，梳顺头发，整个人立刻容光焕发了不少。
推门出来，唐笑凡一眼就瞧见干净整洁的床铺：“……”
早年在山上时，他就是三个人中从不叠被子的那个。小时候是比他大三岁的尹长歌给他叠，后来这活计不知怎么的就被白玉衡接了过去。
好不容易放空的脑子，在极度疲惫的状态下又开始乱转。唐笑凡实在有些捉摸不透白玉衡的态度。
但其实，也不难猜。
许是，还有一份兄弟情在。
毕竟，若是一切能够重来，去他的人妖之分、门派之别、正邪之争，唐笑凡绝不会对尹长歌下手。
他只要兄弟。
想来，白玉衡也是一样的。
更何况如今世事巨变，曾经那些势必要争得你死我活的矛盾，全都沦为了笑谈。
仇恨历经十年消磨，失去了它锋利的獠牙，变成一头苟延残喘的笼中困兽。
没什么是放不下的，重要的是珍惜。
所以白玉衡没杀他，还对他很好，好到让他忍不住地自作多情。
可白玉衡拿他做好兄弟，唐笑凡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毕竟很多年前，也许是从初见面那天起，他就从未曾将白玉衡当过兄弟。
说起来，白玉衡人呢？
唐笑凡正准备喊一嗓子，蓦地从打开的窗子中瞧见白玉衡正在给院中的狗蛋儿梳毛。狗蛋儿扬着脑袋，哼哼唧唧，满脸的欲仙欲思。
晨光将他温柔地包裹，而他脸上的神情，比晨光更温柔。
从前便是如此。
像个女孩子一样，喜欢花花草草，小猫小狗小兔子。唐笑凡最初笑他，后来才知道，白玉衡喜欢这些，不是因为那些花花草草长得漂亮，也不是因为那些猫狗兔子分外可爱，他只是对那些生而弱小的生命，心有垂怜。
一个病弱、敏感、温柔的世家公子。
唐笑凡有时也会想，其实白玉衡和尹长歌很像，自己为什么就失心疯一样迷恋上白玉衡，而不是尹长歌呢？分明他认识尹长歌更早。
如果他喜欢的是尹长歌，也许十年前……
不。不对。唐笑凡假想过，如果十年前站在那里的人不是尹长歌，是白玉衡，他会不会下手。
答案是，会。
白玉衡似有所感，蓦地抬起头来，瞧见抱胸倚在窗棂边、盯着他发呆的唐笑凡，会心一笑。
笑容比晨曦还要灿烂几分。
窗边之人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却在脱离院中之人的视野范围后，赶紧抬手揉了揉狂跳个不停的心口。
废了废了。唐笑凡想。
十年，弹指一挥，物是人非。
成年后的白玉衡，真特么一颦一笑都撩人至极。
白玉衡追进屋里，指指放在床上的制服：“换上，我带你去吃早饭，顺便认识一下队里其他人。”
然后转身坐进沙发，随手抓起一本杂志翻看，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
唐笑凡在心里天人交战——
他喜欢裸睡。
刚才听见敲门声，抓过睡袍、腰带一系就开门去了，现在睡袍里边毛都没有。
也是，俩大老爷们，有什么好回避的。早年一起洗澡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
再说，这房间就是一间大开间，回避能回避到哪去？厨房？洗手间？屋外？
完全就是他自己心里有鬼，才会在这不好意思。
矫情。
唐笑凡暗暗叹口气，又回头瞟了一眼白玉衡，见他低头看书没看自己，便利落地一抽睡袍腰带，扒了睡袍往床上一扔。
春光乍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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