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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去把他扑地上,心一横,轮起杀猪刀就捅,人家也不是好惹的,有一个小鬼子一刀干在我眼睛上,当时血是止都止不住。我大哥就问我,撑得撑不住,我很痛啊,但还是硬着头皮喊撑得住。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些个儿逃跑的村民一看我们这么拼,全都不要命的冲回来,最后赤手空拳干倒了那一小队小鬼子。后来被八路军看中,人家就带我们去干仗,嘿,那会儿别提多高兴了,尤其是我拿到枪的时候,感觉浑身都是干劲儿。”
“可惜啊,后来在一场战争中,我们队108人,就只剩我活下来。我活了一百多年了,战争结束后我隐姓埋名躲在这里,一躲就是几十年,每天晚上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我的兄弟们啊。”
老人说到这里,眼泪流的更厉害了,他脸上的皮像树皮一样粗糙,皱在了一起,眼泪流的时候让人看了很心疼。
就连我们都忍不住跟着流泪了。
人是感性动物,无论男女。
“后来我就做起了扎纸行业,能谋点饭吃,眼看我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我也知道,这是大限将至,所以啊,我就想在最后一刻,再看看我的兄弟们。”
老人说到这里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响声。
“集合”
老人听到这个声音,颤抖着身体就往外走去。
我们有心扶他,他却拒绝了,说自己可以。
看着他摇摇晃晃走到门外,我们也跟了过去。
门外的场景,却是让我一愣。
我的妈呀,那一百零八个纸人,全部变成了背着长枪的军人。
带头的年纪比较大,老人走到他面前敬了个礼,然后站到队伍里面去。
他们立正,他们敬礼,他们将枪举起来,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分明是纸枪,我却真真切切听到了枪响的声音。
之后,他们转身,整整齐齐的向着山里走去。
老人站在原地没动,眼睛已经闭上了,手中的枪却握的死死的。
一阵寒风吹过,吹我浑身一激灵,再往院里看去,纸人还是纸人,没有变化,依旧站在院子里。
老人也还是老人,只是,他保持着敬礼的动作,没了气息。
我问丰伟,明明人在院子里,可刚才我怎么看到一队人出去了。
丰伟说,那是信念,老人的信念,并不是真正的鬼魂。而我们眼前的老人,他已经死了,灵魂,就跟着刚才离去的部队一起离开。
丰伟很敬佩这个前辈,我亦是如此,因为老人没有家属,于是我们俩连夜将他下葬,就葬在院里,这是他的家,也是他的“家”。
至于那一百零八个纸人纸枪,全都给他烧过去了。
这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他虽然活了一百零八年,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等的,就是今天。
忙活完,已经大半夜了,丰伟说他要留在这里给老人守一个晚上,让我回去休息。
本来我也想留下来,但是他说我不能留,留在这里有影响。
问他有啥影响,他也没说。
得,或许他有什么事要做,我就没打扰。
回到村里,我去路边的一家旅社住了下来。
童天真有意陪我,但她说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必须离开。
没法,我也留不住她。
只是童天真离开后,我心里面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不知道是因为老人还是因为童天真。
我总觉得,像是失去了什么。
“算了算了,睡觉,别多想”心想着,我便闭上眼睛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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