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追随

彤莞听完张坪峻的话,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昏暗的房间里,他的脸看不清晰,可她分明察觉到他眉梢眼角溢满了希望和憧憬,眸子里迸射出向往和期待。

张坪峻说的每句话她都明白,也清楚他的信仰有多么的神圣美好。可这是她的丈夫她的天啊,可这根本就是随时掉脑袋的事情,如此的危险,她若放手让他去做,万一?她不敢想若是没有了张坪峻,她的人生可怎么办?

彤莞脑子里天人交战着,她饱读诗书,自是知道这舍生取义的大道理,可放在自己钟爱的人身上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彤莞翻了个身,背对着张坪峻,不发一言。

手腕上带着赤金打的龙凤镯,是她出嫁时,杨夫人亲手为她套上的,那些嘤嘤切切的嘱咐还犹如在耳,那时她一心认为自己是新时代的新女性,绝不做那依附大树的菟丝花。可如今张坪峻的话却像往她心里塞了颗石头似的,堵着她难受,可偏偏她又说不出来。

向来都是说比做容易,彤莞发现原来她高估了自己,本以为自己不一样,却原来她也是那没有胸怀的旧式妇女。她为自己的表里不一而羞愧。

彤莞猛然扭身坐起来,清亮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脆生生的说道:“张坪峻,你若打的是让我在家等着,而你自己在外面吞风吻雨葬落日的主意,那你最好收回去。我杨彤莞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绝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我不要你扔下我去追求你的梦想,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你的信仰也是我的信仰,我们一起努力,我不会拖你的后腿,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和你一样强大,能够有资格站在你身边,我要成为你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张坪峻被彤莞突如其来的表态惊住了,他从未想过把彤莞留在安全窝里,这世上哪里有绝对的安全。他本就是想改变彤莞,不要做森林里最绵弱的小白兔,要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一如那狼虎之流。如今他只刚刚表明了自己想走的路,彤莞就立刻想明白了关键,要与他共同进退,成为一个强者。可是张坪峻自己选的路,他还没有看清这条路到底是走向何方,该怎么走,能怎么走?一切都是未知呢!他怎么舍得彤莞陪他一起吃苦呢?他只是想让彤莞能够自保,不要因为他的选择而受到伤害,至少不是陪着他走一条他还没有把握,还在摸索中的路。

张坪峻略略整理了下思绪,缓缓地开口,“彤莞,我不善于言辞,所以也许我没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我想告诉你,你对我很重要,比我的命还重要,和你成亲前,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每日看着身体日况愈下的义父,我觉得我离埋进黄土也不远了。可是你来了,带着光环带着温暖,燃起了我对生命的热爱。”

“我告诉自己,我要痛改前非,把自己变得优秀一些,才能配得上你,所以我把咱们的亲事操办的奢华热闹,我用心去改善岳父岳母对我的看法,我带你和浩然他们来上海,吃最好的,住最好的,玩最好的。我希望能让你为选择了我而感到快乐,让别人看见你嫁给我是多么的幸福。”

“可这些远远不够,因为它都是虚名,改变不了我曾经是土匪,将来也摆脱不了土匪身份的事实。能够加入大姐他们的革命党是我脱胎换骨的机会,为民为己都是一个绝好时机。我愿意去参加真正的革命为老百姓争取真正的民主,我更希望借此来洗白自己的身份。给你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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