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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万里遥
见长亭不说话,琳琅抬手,替她将一缕鬓发捋顺在耳后,又柔声再劝。“你既不肯再回北平找聂师父,带着你大师兄,小小年纪要怎么养活两张嘴?他眼睛看不见了,以后的日子多少艰难,不管在何处安身立命也需要银钱傍身,意气用事,于人于己都没有益处。”
长亭轻摇首,“琳姨一番好意,我不是不肯相信。可……也只能当做不知道了。就让他以为我一直恨他,也好过……”
短短一句话,几度哽咽难以为继,说不出口的那些,琳琅也都明白。
爱比恨更难恕,恨却比爱更难赎。
已得是缘,未得亦是缘。就这么各自相忘天涯,恨也罢。总好过心怀侥幸,余生意难偿。
长亭扭头回望,服药过后昏睡不醒的长生正半躺着,眼睛上蒙着毫无知觉。
“长生师兄伤成这样,都是被我连累。我不能不管他,这是我欠他的。”
不管在恭宁鸢面前的一番折辱是否被逼无奈,她和安陵晏,都再也没有任何可能的交集了。沉重的愧疚化成枷锁,亏欠的情衷,悬殊的身份,横亘在一对有情儿女中间,比万水千山还漫长折远,穷尽此生也跨不过。
司机把长生抬进船舱,码头上,长亭和琳琅做最后的告别。
“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我转告他?”
长亭蹙着眉,在寒薄的晚风中沉吟了很久,终于还是摇摇头。
没有话了。
她从贴身的兜里拿出薄薄一张纸笺,自嘲地笑着笑着,眼角又挂上几颗晶莹。
“把这个还给他吧。就说,玄妙观里卦师,算得还挺准的。”
原是两个多月前,他带她去逛街市庙会,恰路过那玄妙观。相传求签解字,没有比此处更灵验的,观中有个形貌奇异的半仙,法名何足道,言无不中。两人一时兴起,便去摇了支签。那日并非有什么道场盛会,却人潮如涌,香火十分鼎盛。
林婉慈在世时,唯一能出门的机会便是拜访道观同坤道讲经,因此安陵晏对三清香火十分熟悉,易生亲近。
不曾想去寻那传闻中的半仙时,却被小道士客客气气拒之门外:道长今日有贵客相候,不见闲人。
两人只觉没趣,正要离去,那小道士又急急忙忙追出来拦在安陵晏身前,“这位施主请留步,何道兄有请。”
安陵晏纳闷地问:“不是说有贵客要等吗?”
眉清目秀的小道士谦施一礼,“想必就是先生您了。”
长亭转念一想,他也确实当得起“贵客”二字,便一道欣然前往。那解签的老道相貌清癯,神情甚是祥和,却偏少了一只眼睛,她乍看之下有些害怕,只把手中的签交给安陵晏,由他递过去。
谁知命中注定些什么呢?好歹来一趟,好歹遇一回。
道人展开看了看,第七签中平,“长亭别宴”。
签文写的是:“相思宜解不宜结,天涯地角寻思遍。人生百欲终如梦,水中捞月笑空还。”
“女善人求的这支签,问的可是两人的姻缘?”
长亭面上一赧,微微点了头。
“这一签不好不坏,天涯地角乃离散之相,水中月意为可望不可即,一味强求捞取,怕是波折不少。然则繁梦散尽,止欲守中,终究着落在一个‘还’字上。动不如静,耐心等待,福气终会到来。若不然,恐会落得风送江湖万里遥。”
可那签语中,分明暗含两人的名字,听来总是不吉。安陵晏脸色变了变,眸中多了一片阴霾。随口含糊两句,便摸出几张钞票递予小道士,拉着长亭匆忙欲走。
长亭懵懂不觉,睁大眼又问:“那‘相思宜解不宜结’又是什么意思?”
何老道没有再回答。他不答,静定地闭上了独眼。何足道也?天命森然,没什么值得穷根问低。
该来时,躲不过,风行水上主涣散,船舶也催人分离。到底还是,风送江湖万里遥。
她把那张褪色的红签纸交给琳琅,遥遥挥手作别,再没留下半个字。相思宜解不宜结,原是如此。
琳琅坐在车里,凝望手中签语,边角字迹略有些模糊,化开一点墨色,想是被长亭的泪迹所染。她仰起头幽幽叹口气,发笼上缠绕的琉璃珠向那柔美的面庞投射出无数璀璨的光点。
突然一阵剧烈颠簸,近百颗琉璃不停地纷乱碰撞,车身抛跌了一下,仿佛被平地卷起的狂风抢着撞上车门,发出沉闷的颤响。
那不是风,是另一辆车。从公馆出来,就一直远远窥伺着的尾随者。黑色的铸铁的怪物,趁夜色最浓时猛地探出爪牙,朝琳琅的座驾拦腰撞去,力道蛮鲁凶狠,有股拼着车毁人亡也要同归于尽的疯狂。
司机慌了神,猛打方向盘也避不开,惊惶失措地朝外头大喊:“哪个杀千刀的不要命啦!知不知道这是帅府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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