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力篇第三七(1 / 2)

【题解】

本篇是论述如何考察和发挥人的能力,故篇名称为“效力”。

王充认为,真正有能力的,不是能说一经的儒生,也不是会处理公文的文吏,而是胸怀先王之道,懂得各家学说,博览古今,下笔万言的文儒。文儒的能力胜过儒生,更非文吏可比。但文儒却得不到重用,很不得意,发挥不出应有的能力。究其原因,是没有得到推荐、任用和提拔。像历史上的管仲、商鞅、申不害、箫何等之所以能建立功绩,发挥作用,使国家富强,就是因为有得力君主的任用。而当时的地方长吏由于像些瘦弱的牛,不会也无力推荐文儒,致使他们“抱其盛高之力,窜于闾巷之深”,甚至“退窜于岩穴”。

【原文】

37·1《程才》、《量知》之篇,徒言知学,未言才力也。人有知学,则有力矣。文吏以理事为力,而儒生以学问为力。或问杨子云曰(1):“力能扛鸿鼎、揭华旗(2),知德亦有之乎(3)?”答曰:“百人矣。”夫知德百人者,与彼扛鸿鼎、揭华旗者为料敌也。夫壮士力多者,扛鼎揭旗;儒生力多者,博达疏通。故博达疏通,儒生之力也;举重拔坚(4),壮士之力也。《梓材》曰:“强人有王开贤(5),厥率化民(6)。”此言贤人亦壮强于礼义,故能开贤,其率化民。化民须礼义,礼义须文章。行有余力,则以学文(7)。能学文,有力之验也。

【注释】

(1)杨子云:即扬雄。参见3·4注(16)。

(2)华旗:有图案装饰的大旗。

(3)知:通“智”。

(4)坚:坚固,结实。这里指栽得很牢的华旗。

(5)强人:有能力的人。这里指贤臣。

(6)这句话,今本古文《尚书·梓材》作:“戕败人宥。王启监,厥乱为民。”这种差异,是由于今文《尚书》与古文《尚书》的不同引起的。

(7)参见《论语·学而》。

【译文】

本书《程材篇》和《量知篇》,只论说了知识学问,没有谈才能力量。

人有了知识学问就有力量。文吏以处理官府事务作力量,而儒生以学问作力量。有人问杨子云:“有力气的人能扛大鼎、拔大旗,有智慧和道德的人也能这样吗?”回答说:“要一百个人才行。”看来,一百个有智慧有道德的人的力气,才跟那个扛大鼎、拔大旗的人的力气估计是相等的。壮士的力气,能扛大鼎、拔大旗;儒生的精力强,能博览群书,通晓古今,注释说明,融会贯通。所以能博览群书通晓古今,注释说时融会贯通,是儒生精力的表现;举重鼎,拔大旗,是壮士力量的表现。《尚书·梓材》上说:“贤臣辅佐君王任用贤能的人,他能率领教化百姓。”这话是说贤臣在礼义方面很突出,所以能任用贤能的人,并率领他们教化百姓。教化百姓需要礼义,学习礼义需要经书。干完事情有多余的精力,就要学习经书。能够学懂经书,就是有力量的证明。

【原文】

37·2问曰:“说一经之儒,可谓有力者?”曰:非有力者也。陈留庞少都每荐诸生之吏(1),常曰:“王甲某子,才能百人。”太守非其能,不答。少都更曰:“言之尚少,王甲某子,才能百万人。”太守怒曰:“亲吏妄言!”少都曰:“文吏不通一经一文(2),不调师一言,诸生能说百万章句,非才知百万人乎?”太守无以应。夫少都之言,实也,然犹未也。何则?诸生能传百万言,不能览古今,守信师法,虽辞说多,终不为博。殷、周以前,颇载六经,儒生所不能说也(3)。秦、汉之事,儒生不见(4),力劣不能览也。周监二代,汉监周、秦,周、秦以来,儒生不知,汉欲观览(5),儒生无力。使儒生博观览,则为文儒(6)。文儒者,力多于儒生,如少都之言。文儒才能千万人矣(7)。

【注释】

(1)陈留:参见19·12注(16)。庞少都:人名。诸生:这里指儒生。

(2)根据文意,疑前一个“一”字是衍文。“不通经一文”与下文“不调师一言”,文正相对,可证。

(3)不:根据文意,疑是衍文。本书《谢短篇》有“夫儒生之业,五经也,究备于五经,可也。五经之后,秦、汉之事,不能知者,短也。”与此义同,可证。

(4)见:见识。这里作明白讲。

(5)观览:考察。这里是借鉴的意思。

(6)文儒:学识渊博的儒生,鸿儒。

(7)千:疑“百”字之误。上文言“才能百万人”,可证。

【译文】

有人问:“能讲解一种经书的儒生,可以称得上有力量的人吗?”我说:不是有力量的人。陈留郡的庞少都每次推荐儒生去做官,往往说:“王某某人,才能超过百人。”太守不以为这人有如此能力,不作声。少都又说:“说得还不够,王某某人,才能超过百万人。”太守发脾气说:“我的好官,乱说假话。”庞少都说:“文吏没有弄通经书上的每篇文章,又没有理解老师讲的每句话,儒生能把经书按章句讲解到百万言,这不是才智超过百万人吗?”太守无法用话回答。其实,少都的话是确实的,但还不全面。为什么呢?儒生能解释百万言,不能通古今,墨守和相信老师对经书的解释。虽然话说得很多,但始终不广博。殷、周以前的事情,六经上略有记载,所以儒生能够解说。秦、汉的事情,儒生不明白,是因为他们能力不足,不能博览的缘故。周朝要借鉴夏代和殷代的事迹,汉朝要借鉴周朝和秦朝的事迹,但周、秦以来的事迹,儒生不知道,汉朝想借鉴周、秦的事迹,儒生却无能为力。假使儒生能广泛考察,就能成为鸿儒。鸿儒,能力比儒生强,正像少都说的,鸿儒的才能能够超过百万人。

【原文】

37·3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1),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2)!”由此言之,儒者所怀,独已重矣,志所欲至,独已远矣,身载重任,至于终死,不倦不衰,力独多矣。夫曾子载于仁,而儒生载于学,所载不同,轻重均也。夫一石之重,一人挈之,十石以上,二人不能举也。世多挈一石之任,寡有举十石之力。儒生所载,非徒十石之重也。地力盛者,草木畅茂,一亩之收,当中田五亩之分。苗田(3),人知出谷多者地力盛,不知出文多者才知茂,失事理之实矣。

【注释】

(1)弘:大。这里是宽广的意思。毅:刚毅。这里是坚强的意思。

(2)引文参见《论语·泰伯》。

(3)苗田:指种庄稼的地。

【译文】

曾子说:“读书人不可以心胸不宽广,意志不坚强,因为他们担子重,道路遥远。把实现仁作为自己的责任,担子不也很重大吗?死后才停止,道路不也很遥远吗?”像这样说来,唯独儒生所怀的抱负是非常重大的,唯独儒生志向所希望达到的理想是非常远大的。他们身上担负着重大的责任,直到老死,不疲倦不衰退,唯独精力很强。曾子担负着仁义,儒生负担着学问,虽然负担的方面不同,但重要性却是一样的。一石的重量,一个人能提得起,十石以上的重量,两个人是不可能举起来的。世上很多人能提起一石的担子,很少有能举起十石重量的力气。儒生负担的东西,不仅仅是十石的重量。地力旺盛,草本就长得茂密,一亩的收成,相当于中等四五亩的产量。种庄稼的地,人们知道出产粮食多的地力旺盛,却不懂得写文章多的才智高超,这不符合事理的真实情况。

【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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