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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如很多年前,我原本以为我会死在母亲死的时候,而那时也的确在无声当中要了我半条命,后来我以为我会死在饥寒交迫的时候,可并没有,我活了下来,再然后,我以为我会死在弄荷死去的时候,还是没有。
我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坚强,最起码在过去的无尽岁月里,我一个人也能顶着风雪走很久,是的,无论是将来还是曾经,我得不到任何人的庇护和关爱,包括我的生身父母,生死由不得做主,我为自己想过千万条结局,却没有一条结局是死在这片冰冷的湖里。
我以为我会坦然面对死亡,甚至会释然无比的选择微笑,然而每一件都出乎意料,我不想死,最起码现在不想拥有这样一个结局。
世界变得缓慢且寂静,我瘫在原地毫无还手之力,揉着通红的眼睛,只觉得鼻尖酸涩难忍,只差一点就要将前半生的泪水一瞬间给哭出来。
身前是要人命的魑魅魍魉,身后是冰冷湖水,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我抓住手边潮湿的泥巴,耳畔已听不清任何声音,视线里一片白茫茫,呼吸挤压在胸口处,随着唾沫咽下无声的恐惧,一点点的放慢再喘出来,呼出来的却是冰冷刺骨的白气,迷乱了视线。
空中一声粗粝难听的鸣叫,像是凭空出现,打破了此刻缓慢的时间和死寂的气氛。
手边传来一阵刺痛,我微怔了怔,回过神来,转过头去,是一只乌鸦。它正转着血红色的眼瞳,歪着头神色不解,啄着我的手指,轻微的痛,浑身乌黑的羽毛像是上好的黑曜石,光滑如绸缎。
我记得它,也记得他。
……那位落在那棵梧桐古树上的妖怪大人。
就在此时,我的头顶传来一声动静,大片枯叶倾泻而下,时间随着世界静止,缓慢,仰起头,瞳孔里印出阳光与少年郎。他穿着大黑色飞鱼锦衣卫,腰间别着玉佩,身量拔高,颈脖修长且白皙,戴着一张极为可怖的青鬼面,义无反顾,纵身而下,落到这尘埃遍地的人间。
站起身来,他的身影便不可抵抗的笼罩住众人,冷冷一瞥,傲气凌神,抬手顺势接过一只黑羽乌鸦,浑身散发出难以忽视的森冷寒气,犹如最为冷冽的黑木珠子,浸在寒雪里,拥有诡异般的惊艳绝伦。
你有见过天神下凡吗?
没有,但我这一生唯一一次,见到过有一位少年郎黑衣如罗刹鬼王下凡,只一眼,便记住了一生。
我呆在原地,他余光一瞥,默了好一会,然后对我伸出一只修长而干净的手来:“地上很凉,起来。”
我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抬起自己的手,却发现满手都是肮脏不堪的泥巴,僵在半空,正要怯怯缩回去,阿凉不由分说且坚决的一把抓过我的手,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站的离他很近,似乎抬头都能听见他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不知为何,突然整个人都难过的不行:“你怎么才来。”
他一怔,抿了抿唇,垂下眼帘,道:“一定不会了。”
“妖、妖、妖怪……清乐你果然也是妖!”秦小公子抖着唇,指了指我,又指向阿凉,见他冷眼一瞥,便又悻悻然的放下手来,可嘴里的话还是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不受控制的蹦了出来。
“我这人生平最讨厌的便是别人唤我妖怪。”
腰间玉佩碰撞,阿凉皱了皱眉,缓缓抬起凉薄眼皮,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眼前这些人,“呵”的一声冷笑,声线犹如寒山上万年不化的残雪,让人不由得胆战心惊,身形一晃便轻而易举掐住曹公子的脖子,像是捏死一只小蚂蚁般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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