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昭公(1 / 2)

昭公

昭公元年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叔孙豹会晋赵武、楚公子围、齐国弱、宋向戌、卫齐恶、陈公子招、蔡公孙归生、郑罕虎、许人、曹人于虢。三月,取郓。夏,秦伯之弟鍼出奔晋。六月丁巳,邾子华卒。晋荀吴帅师败狄于大卤。秋,莒去疾自齐入于莒。莒展舆出奔吴。叔弓帅师疆郓田。葬邾悼公。冬十有一月己酉,楚子麇卒。公子比出奔晋。

鲁昭公元年春天,周历正月,昭公登上公位。叔孙豹与晋国赵武、楚国公子围、齐国国弱、宋国向戌、卫国齐恶、陈国公子招、蔡国公孙归生、郑国罕虎、许人、曹人在虢地会见。三月,攻占了莒国的郓城。夏天,秦景公的弟弟铖逃亡到晋国。六月九日,邾国君主华死了。晋国苟吴领兵在大卤打败狄族人。秋天,莒国的去疾从齐国回到莒国。莒国的展舆逃亡到吴国。叔弓领兵划定郓地田土的疆界。安葬邾悼公。冬十一月初四日,楚王郏敖死了。楚公子比逃亡到晋国。

元年春,楚公子围聘于郑,且娶于公孙段氏,伍举为介。将入馆,郑人恶之,使行人子羽与之言,乃馆于外。既聘,将以众逆。子产患之,使子羽辞,曰:“以敝邑褊小,不足以容从者,请墠听命!”令尹命大宰伯州犁对曰:“君辱贶寡大夫围,谓围:‘将使丰氏抚有而室。围布几筵,告于庄、共之庙而来。若野赐之,是委君贶于草莽也!是寡大夫不得列于诸卿也!不宁唯是,又使围蒙其先君,将不得为寡君老,其蔑以复矣。唯大夫图之!”子羽曰:“小国无罪,恃实其罪。将恃大国之安靖己,而无乃包藏祸心以图之。小国失恃而惩诸侯,使莫不憾者,距违君命,而有所壅塞不行是惧!不然,敝邑,馆人之属也,其敢爱丰氏之祧?”伍举知其有备也,请垂橐而入。许之。

元年春天,楚国的公子围到郑国聘问,并且到公孙段家迎娶,伍举做副使。将要进入郑都住进宾馆时,郑国人讨厌他们,派行人子羽和他们商量,于是让他们住宿在城外。聘问的礼仪完毕之后,准备率领部下进城迎娶。子产担心这件事,又派子羽辞谢说:“由于敝邑狭小,不足以容纳您的随从人员,请让我们就地开辟举行亲迎之礼的场所,听从您的吩咐。”令尹公子围命令太宰伯州犁回答说:“承蒙贵君赐给寡大夫公子围恩惠,对公子围说:‘将让公孙段把女儿嫁给你做妻子。’公子围摆设供桌,在庄王、共王的神庙中告祭之后才来到郑国。假如现在在郊野外赐给他,:是把枣拋弃在野草中了!这也是使敝国大夫不能列入诸卿的行列里了!不仅如此,又让我大夫公子围欺骗了他的先君,将不能再做寡君的大臣,恐怕也无法回去了。希望大夫您考虑一下。”子羽说:“小国没有罪过,依赖大国而没有戒备是它的罪过。本打算依赖大国的力量安定自己,却恐怕大国包藏祸心来打小国的主意!怕的是小国失去依赖而使诸侯有了戒惧之心,使它们无不怨恨大国,违抗君命,而君命将因此受到阻碍不能通行!不然的话,敝国只是贵国的宾馆仆人之类,哪里敢吝惜公孙段家的宗庙呢?”伍举知道郑国有了防备,请求倒挂弓袋进城,郑国同意了。

正月乙未入,逆而出。遂会于虢,寻宋之盟也。祁午谓赵文子曰:“宋之盟,楚人得志于晋。今令尹之不信,诸侯之所闻也。子弗戒,惧又如宋。子木之信称于诸侯,犹诈晋而驾焉,况不信之尤者乎?楚重得志于晋,晋之耻也。子相晋国以为盟主,于今七年矣!再合诸侯,三合大夫,服齐、狄,宁东夏,平秦乱,城淳于,师徒不顿,国家不罢,民无谤讟,诸侯无怨,天无大灾,子之力也。有令名矣,而终之以耻,午也是惧。吾子其不可以不戒!”文子曰:“武受赐矣!然宋之盟,子木有祸人之心,武有仁人之心,是楚所以驾于晋也。今武犹是心也,楚又行僣,非所害也。武将信以为本,循而行之。譬如农夫,是穮是蓘,虽有饥馑,必有丰年。且吾闻之:‘能信不为人下。’吾未能也。《诗》曰:‘不僣不贼,鲜不为则。’信也。能为人则者,不为人下矣。吾不能是难,楚不为患。”楚令尹围请用牲,读旧书,加于牲上而已。晋人许之。

正月十五日,公子围进入郑都,迎娶之后出城。接着在虢地与叔孙豹等会见,这是为了重温宋国盟会的友好。祁午对赵文子说:“宋国会盟时,楚国人从晋国那抢先歃血而很得意。现在令尹不守信用,这是诸侯所知道的。您如果不戒备,恐怕又和在宋国盟会那样。子木的信誉驾凌其上,何况是最不守信用的人呢?如果楚人再次从晋国那儿占到上风,那是晋国的耻辱。您辅佐晋国作为盟主,到现在七年了,两次会合诸侯,三次聚集大夫,征服齐国和狄人,使华夏东部安宁,使秦国造成的动乱平息,在淳于修筑城墙,军队不疲惫,国家不穷乏,老百姓没有怨言,诸侯不生怨恨,上天没有降下大灾,这都是您的功劳!已经有了美好的名声,却要以耻辱结束它,我为您担心害怕的就是这个,您不能不警惕!”赵文子说:“我领受您的好意了Q然而在宋国的盟会,子木有害人之心,我有爱人之意,这是楚国所以凌驾于晋国之上的原因。现在我还是这样的心,楚国再干不守信用的事,也不是它所能伤害的了。我将以信义为根本,并遵循这条道路前进。就像农夫,只要勤于除草培土,即使发生一时的灾荒,也必获丰收的年成。而且我听说:‘能守信义就不会居人之下。’只是我还未能做到。《诗》上说:‘不弄假不为害,很少不能做典范。’这就是坚守信义的缘故。能够做别人典范的,就不会被别人压在下面了。我难在不能做到这一龠令尹公子围请求用牲,只是宣读一下过去宋国盟会时的盟书,把它放到牺牲上就完事。晋国人答应了这个请求。

三月甲辰,盟。楚公子围设服离卫。叔孙穆子曰:“楚公子美矣,君哉!”郑子皮曰:“二执戈者前矣!”蔡子家曰:“蒲宫有前,不亦可乎?”楚伯州犁曰:“此行也,辞而假之寡君。”郑行人挥曰:“假不反矣!”伯州犁曰:“子姑忧子皙之欲背诞也。”子羽曰:“当璧犹在,假而不反,子其无忧乎?”齐国子曰:“吾代二子愍矣!”陈公子招曰:“不忧何成,二子乐矣。”卫齐子曰:“苟或知之,虽忧何害?”宋合左师曰:“大国令,小国共。吾知共而已。”晋乐王鲋曰:“《小旻》之卒章善矣,吾从之。”

三月二十五日,晋、楚结盟,楚公子围设置国君的仪仗服饰,安排两个卫兵侍。叔孙豹说:“楚公子很威风,像个国君啊!”郑国的子皮说:“两个持戈的卫兵站到前面了!”蔡国的子家说:“楚君的蒲宫有一对持戈的卫兵侍立在前,不也可以吗?”楚国的伯州犁说:“这些都是这次来的时候,向我们国君请准而借来的。”郑的行人子羽说:“借了不会还了。”伯州犁说:“您暂且去担心你们子皙想要违背命,放荡作乱吧!”子羽说:“公子弃疾还在,借而不还,您难道没有忧虑吗?”齐国的国子说:“我替公子围、伯州犁感到忧虑!”陈成功?这两位可高兴啦。“卫国的齐子说:“假如有人预先知道,虽然有忧虑又有什么害处?”宋国的合左师说:“大国发令,小国服从。我知道服从就是了。”晋国的乐王鲋说:“《诗?小曼》的最后一章很好,我服从它的意思。”

退会,子羽谓子皮曰:“叔孙绞而婉,宋左师简而礼,乐王鲋字而敬,子与子家持之,皆保世之主也。齐、卫、陈大夫其不免乎?国子代人忧,子招乐忧,齐子虽忧弗害。夫弗及而忧,与可忧而乐,与忧而弗害,皆取忧之道也,忧必及之。《大誓》曰:‘民之所欲,天必从之。’三大夫兆忧,能无至乎?言以知物,其是之谓矣。”

盟会退下,子羽对子皮说:“叔孙豹言辞恰切而委婉,宋国寿师言语简明而合于礼仪,乐王鲋的话慈爱而恭谨,您与子家的话持平公正,都是可以世代保持爵位的大夫。齐国、卫国和陈国的大夫恐怕不能免除祸难了吧!国子替人忧虑,子招喜欢忧虑,齐子虽然忧虑但不当做危害。凡忧虑没有到达自身而替人忧虑,以及应该虑反而高兴,和虽然忧虑而不当做危害,都是招致忧虑的途径,忧虑一定落到他们身上。《大誓》说:‘百姓所要求的,上天一定听从他。’三位大夫开启了忧虑的征兆,忧虑能不到达吗?凭言语可以了解事情的结果,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季武子伐莒,取郓,莒人告于会。楚告于晋曰:“寻盟未退,而鲁伐莒,渎齐盟,请戮其使!”

鲁国的季武子攻打莒国,占取了郓地,莒国人向盟会控告。楚国对晋国说:“重温旧盟的会还没结束,而鲁国就进攻莒国,亵渎了神圣的盟约,请求杀了它的。”

乐桓子相赵文子,欲求货于叔孙而为之请,使请带焉,弗与。梁其踁曰:“货以藩身,子何爱焉?”叔孙曰:“诸侯之会,卫社稷也。我以货免,鲁必受师。是祸之也,何卫之为?人之有墙,以蔽恶也。墙之隙坏,谁之咎也?卫而恶之,吾又甚焉。虽怨季孙,鲁国何罪?叔出季处,有自来矣,吾又谁怨?然鲋也贿,弗与,不已。”召使者,裂裳帛而与之,曰:“带其褊矣。”

乐王鲋辅佐赵孟,想要向叔孙豹索取财货,便替叔孙豹向赵文子说情。派人向叔孙豹要他的衣带,叔孙豹不给。梁其踁说:“财货是用来保护身体的,您为什么对它这样吝惜呢?”叔孙豹说:“诸侯的会盟,是为了保卫国家的。我用财货来免除祸难,鲁国就必定遭到进攻,这是为它带来祸患,还有什么可保卫的?人之所以在房子周围修墙壁,是用来遮挡坏人的。墙壁出现裂缝坍坏了,是谁的过错呢?保卫反而使它受祸害,我的过错又超过了这个。虽然埋怨季武子,但鲁国有什么罪?叔孙出使在外,季孙居内守国,一向就是这样,我又怨谁?不过乐王鲋喜欢财物,不给他,不会罢休。”于是召见使者,撕下一条做裙子的帛给他,说:“衣带恐怕太窄小了。”

赵孟闻之,曰:“临患不忘国,忠也。思难不越官,信也;图国忘死,贞也;谋主三者,义也。有是四者,又可戮乎?”乃请诸楚曰:“鲁虽有罪,其执事不辟难,畏威而敬命矣。子若免之,以劝左右可也。若子之群吏处不辟污,出不逃难,其何患之有?患之所生,污而不治,难而不守,所由来也。能是二者,又何患焉?不靖其能,其谁从之?鲁叔孙豹可谓能矣,请免之以靖能者。子会而赦有罪,又赏其贤,诸侯其谁不欣焉望楚而归之,视远如迩?疆埸之邑,一彼一此,何常之有?王伯之令也,引其封疆,而树之官。举之表旗,而著之制令。过则有刑,犹不可壹。于是乎虞有三苗,夏有观、扈,商有姺、邳,周有徐、奄。自无令王,诸侯逐进,狎主齐盟,其又可壹乎?恤大舍小,足以为盟主,又焉用之?封疆之削,何国蔑有?主齐盟者,谁能辩焉?吴、濮有衅,楚之执事岂其顾盟?莒之疆事,楚勿与知,诸侯无烦,不亦可乎?莒、鲁争郓,为日久矣,苟无大害于其社稷,可无亢也。去烦宥善,莫不竞劝。子其图之!”固请诸楚,楚人许之,乃免叔孙。

赵孟听到这事,说:“面对患难而不忘国家,这是忠:想到危难而不避离职守,是信;为国家打算而舍生忘死,这是贞;谋事能坚守以上三条,这是义。有了这四点,难道可以杀戮吗?”就向楚国替他请求说:“鲁国虽然有罪,它的朝臣不避祸难,慑于贵国白威严而恭敬地听奉命令了。您如果赦免他,就可以劝勉您的左右。如果您的官吏们在朝廷内不躲避烦劳,出使在外不逃避祸难。那还有什么祸患?祸患之所以产生,就是从有烦劳而不治事,有祸难而不坚守职责而来的。能做到这两方面,那又担心什么呢?不安抚能做到的人,那谁还会跟从他?叔孙豹可说是能做到的人了,请求赦免他以安抚能做到的人。您参加盟会而赦免有罪的人,又奖赏那愁些贤能的人,诸侯谁不心悦诚服地向往楚国并归顺它,把遥远看成近在眼前呢?边境上的城邑,一时属这边,一时归那边,哪有什么经常不变?三王五伯施行政令时,划定疆界,并设置边境管理机构,竖起标志,制定章程法令,逾犯法令就有惩罚,还不能统一。在这种情况下,虞舜时代有三苗,夏禹时代有观氏扈氏,商代有娩氏、邳氏,周代有徐国奄国。自从没有圣明的君主,诸侯竞相扩张,交替主持结盟,难道又能够统一不变吗?担忧大的祸乱而不计较小的过错,足以做盟主,又哪里用得着管这些?边境被侵削,哪国没有?主持结盟的,谁能治理得了?吴国、百濮两国有隙可乘,楚国的执事难道还顾忌盟约?莒国边境上的事,楚国不要过问,诸侯没圈有烦劳,不也很好吗?莒、鲁两国争夺郓地,日子很久了,如果对它们的国家没有大的害处,可以不要去庇护。免除烦劳,赦免好人,没有不竞相勉力的。您还是考虑一下这件事!”由堅定地向楚国请求,楚国人答应了,就赦免了叔孙豹。

令尹享赵孟,赋《大明》之首章。赵孟赋《小宛》之二章。事毕,赵孟谓叔向曰:“令尹自以为王矣,何如?”对曰:“王弱,令尹强,其可哉!虽可,不终。”赵孟曰:“何故?”对曰:“强以克弱而安之,强不义也。不义而强,其毙必速。《诗》曰:‘赫赫宗周,褒姒灭之。’强不义也。令尹为王,必求诸侯。晋少懦矣,诸侯将往。若获诸侯,其虐滋甚。民弗堪也,将何以终?夫以强取,不义而克,必以为道。道以**,弗可久已矣!”

令尹设宴招待赵孟,吟诵《大明》诗的

第一章,赵孟吟诵《小宛》诗的第二。宴会完了之后,赵孟对叔向说:“令尹自以为是王了,怎么样?”叔向回答说:王弱,令尹强,大概可以成功吧!虽然可以成功,但不会善终。“赵孟问:“什原因?”叔向回答说:“用强大制服弱小并对此心安理得,这种强就是不义。不合道义而强大,它的败亡必然很快。《诗》上说:‘显赫的西周,褒姒灭亡了它。’就因为它强大而不合道义。令尹做了国王,必定会谋求诸侯的支持。晋国渐渐衰弱了,诸侯都会去归顺他。如果获得了诸侯的支持,它的暴虐会更加厉害,老百姓不忍受,它将凭什么有好结果呢?凭强横夺取王位,不合道义而取胜,就一定会以此为正道。沿着荒淫暴虐的路走下去,不可长久的了!”

夏四月,赵孟、叔孙豹、曹大夫入于郑,郑伯兼享之。子皮戒赵孟,礼终,赵孟赋《瓠叶》。子皮遂戒穆叔,且告之。穆叔曰:“赵孟欲一献,子其从之!”子皮曰:“敢乎?”穆叔曰:“夫人之所欲也,又何不敢?”及享,具五献之笾豆于幕下。赵孟辞,私于子产曰:“武请于冢宰矣。”乃用一献。赵孟为客,礼终乃宴。穆叔赋《鹊巢》。赵孟曰:“武不堪也。”又赋《采蘩》,曰:“小国为蘩,大国省穑而用之,其何实非命?”子皮赋《野有死麇》之卒章。赵孟赋《常棣》,且曰:“吾兄弟比以安,尨也可使无吠。”穆叔、子皮及曹大夫兴,拜,举兕爵,曰:“小国赖子,知免于戾矣。”饮酒乐。赵孟出,曰:“吾不复此矣。”

四月,赵孟、叔孙豹和曹国大夫进入郑国,郑简公准备同时设宴招待他们。子皮向赵孟通报宴享的日期,通报的礼节完成后,赵孟吟诵《瓠叶》这首诗。子皮接着通知叔孙豹,并且把赵孟吟诗的情况告诉了他。叔孙豹说:“赵盂希望献酒一次的宴享,您还是听从他。”子皮说:“我敢吗?”叔孙豹说:“是那个人的愿望,又有什么不敢的?”等到宴享,在东房准备了进酒五次的笾、豆等食具。赵孟辞谢,并私下跟子产说:“我已经向上卿子皮请求过了。”于是改用一献的规格。赵孟做主礼完毕就宴饮。穆叔吟诵《鹊巢》一诗,赵孟说:“我不敢当。”又吟诵《采蘩》,并说:“小国就像蘩,大国节省爱惜地使用它。不管什么命令都会服从。”子皮吟了《野有死唐》的末章,赵孟吟了《常棣》,并说:“我们像兄弟一样亲密而安好,可以使长毛狗不叫。”叔孙豹、子皮、以及曹国大夫站起来,行拜礼,举起酒杯说:“我们小国靠着您,知道可免除罪过了。”大家都喝酒喝得很高兴。赵孟走出来说:“我不会再这样喝酒了。”

天王使刘定公劳赵孟于颍,馆于洛汭。刘子曰:“美哉禹功,明德远矣!微禹,吾其鱼乎!吾与子弁冕端委,以治民临诸侯,禹之力也。子盍亦远绩禹功,而大庇民乎?”对曰:“老夫罪戾是惧,焉能恤远?吾侪偷食,朝不谋夕,何其长也?”刘子归,以语王曰:“谚所为老将知而耄及之者,其赵孟之谓乎!为晋正卿,以主诸侯,而侪于隶人,朝不谋夕,弃神人矣。神怒民叛,何以能久?赵孟不复年矣。神怒,不歆其祀;民叛,不即其事。祀事不从,又何以年?”

周天子派刘定公到颍地慰劳赵孟,让他住在洛水边上。刘定公说:“禹的功绩真美好!光明的德行流播广远。要是没有禹,我们大概喂鱼了吧!我和您戴着礼帽,穿着礼服,来治理百姓。与诸侯交往,靠的是禹的力量。您何不也远继禹的功勋而庇护广大的老百姓呢?”赵盂回答说:“我老头子只害怕犯下罪过,哪能担忧长远的情?我们这类人苟且度日,早晨不替晚上打算,哪能考虑长远的事呢?”刘定公回去,把这些报告给周天子,说:“俗话所谓老了会明智些,可是昏乱又到了他身上,说的是赵孟这类人吧!作为晋国的正卿来主管诸侯事务,却等同于一般仆隶,早晨不替晚上打算,这等于抛弃了神灵和百姓,神灵发怒,百姓叛离,靠什么能长久?赵孟不能再过年了。神灵发怒,不享用他的祭祀;百姓叛离,不替他从事工作。祭祀和工作都不能进行,又怎么能过得了年?”

叔孙归,曾夭御季孙以劳之。旦及日中不出。曾夭谓曾阜曰:“旦及日中,吾知罪矣。鲁以相忍为国也,忍其外不忍其内,焉用之?”阜曰:“数月于外,一旦于是,庸何伤?贾而欲赢,而恶嚣乎?”阜谓叔孙曰:“可以出矣!”叔孙指楹曰:“虽恶是,其可去乎?”乃出见之。

叔孙豹会盟归国,曾夭为季孙驾车去慰劳他。从早晨等到中午,叔孙豹不出来。曾天对曾阜说:“从早等到中午,我们知道自己的罪过了。鲁国以互相忍让治理国家,在国外能忍在国内不能忍,那又有什么用呢?”曾阜说:“叔孙几个月在外辛劳,你们在这里等一个早晨,有什么妨碍呢?商人如果想赚钱,难道还厌恶喧闹吗?”曾阜对叔孙豹说:“可以出去了。”叔孙豹指着堂上的大柱子说:“即使讨厌这个,难道可以去掉吗?”就出去接见他们。

郑徐吾犯之妹美,公孙楚聘之矣,公孙黑又使强委禽焉。犯惧,告子产。子产曰:“是国无政,非子之患也。唯所欲与。”犯请于二子,请使女择焉。皆许之,子皙盛饰入,布币而出。子南戎服入。左右射,超乘而出。女自房观之,曰:“子皙信美矣,抑子南夫也。夫夫妇妇,所谓顺也。”适子南氏。子皙怒,既而櫜甲以见子南,欲杀之而取其妻。子南知之,执戈逐之。及冲,击之以戈。子皙伤而归,告大夫曰:“我好见之,不知其有异志也,故伤。”

郑国徐吾犯的妹妹很美丽,子南已经下了聘礼,子皙又派人硬是给她送去彩礼。徐吾犯很害怕,报告子产。子产说:“这是国家政令混乱,不是您的忧患,只要她愿意嫁给谁就把她嫁给谁。”徐吾犯向两位请求,让女儿在两人中选择,他们都答应了。子皙装扮华丽进去,陈放好聘礼然后出来。子南穿着战袍进去,左右开弓,一跃登车而出。姑娘从偏房里观看他们,说:“子皙确实漂亮,不过子南像个男子汉。丈夫要像个男人,妻子要像个女人,这就是所谓顺。”就嫁给了子南。子皙恼怒,不久他就把铠甲穿在里面去见子南,想杀死他而强娶他的妻子。子南知道了,拿起戈追赶子皙,追到十字路口,用戈击打他,子皙负伤而归,告诉大夫们说:“我好意去见他,不料他有别的想法,所以被他打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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