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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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晚膳后，姑嫂两人兴致颇高地翻看靖琪这些年的照片，赫连萱也陪坐在姑姑的身侧，津津有味地听姑姑讲解照片里头的背景与故事。而赫连泽和赫连治两人正坐在地毯上，吵吵闹闹地在拆盒子。

小洋楼的厅里一片温馨气氛。正说话间，一阵脚步声响起，只见彭定力扶着赫连靖风进来，身后的侍从都止步在了门外。

江净薇和赫连靖琪见状赶忙上前搀扶。赫连靖琪吩咐丫头去准备解酒茶。江净薇问：“怎么喝成这样？”赫连靖风醉醺醺地道：“才喝了数杯而已，倒是被风吹得，觉着有些醉意。”

江净薇知道今晚这顿饭是给段旭磊践行，因靖琪在旁，也不好多说什么，便从丫头手里接过热毛巾，替赫连靖风擦了脸。

赫连靖琪见状，便含笑道：“大哥也乏了，大嫂你们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话音方落，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啪啪啪”几声爆竹似的声响，在这悄无声息的寂静夜晚，格外地突兀。赫连靖风呆了一秒后迅速反应了过来，他“腾”地站了起来，扬声唤道：“彭定力，马上带人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彭定力忙应“是”，可就两人说话间，又传来了一阵“啪啪啪”的声音。彭定力扯着嗓子大喊道：“紧急戒备。紧急戒备。陆恩明，你负责调动整个警卫队保护司令。刘光泓，带一小队人马，跟我来。”

江净薇和赫连靖琪相视了一眼，均发现对方的脸色愕然异样。赫连靖风回了头，对江净薇道：“你们先带孩子上楼。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随便下来。”赫连萱年岁大些，自然知道方才传来的声音是枪声。她见妈妈和姑姑分别抱起了弟弟，便紧紧地跟了上去。

客厅里的英式大摆钟，滴答滴答之声络绎不绝。赫连靖风不停地来回踱步。外头侍从巡逻的脚步声井然有序，不见丝毫杂乱。

不过片刻，赫连睿带了侍从过来：“父亲。彭叔方才遣人来回报了，说了段副总司令在文成路遭了埋伏……”赫连睿自有一个小院落，他听到枪声，便急急忙忙地往父母住的小洋楼这边赶过来，在院子里正巧碰到了彭定力遣回来复命的侍从。

赫连靖风心中早已料到了数分，但一听段旭磊当真被人伏击，不由地眉头紧蹙，忧心忡忡：“那段副总司令目前情况如何？”

那侍从并脚回道：“禀总司令，我们警备队到达枪战现场的时候，段副总司令的侍卫等人在混战……彭副官带人包围了他们，就遣了下属先来回报。”赫连靖风摆手：“再探！一有消息马上回报。”

不过半盏茶光景，彭定力遣的另一个侍从已经过来：“禀总司令，埋伏的人大半都被我们击毙了。但段副总司令中了两枪，已被安排紧急送往圣约翰医院了。目前情况不明。”

想不到事态还是发展到了最焦头烂额的地步。赫连靖风抬手按了按涨疼的眉头，吩咐道：“让人备车，我立刻去医院。”赫连睿从丫头手里接过军帽，递给了父亲：“父亲，段副总司令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他抬头只见姑姑赫连靖琪站在楼梯转弯处，神色怪异至极，他不知何故，但一如往日地躬身唤了句，“姑姑。”

赫连靖风转身，只见赫连靖琪手抓着红木栏杆，面色灰白如絮。赫连靖风心里不由地暗暗叹了口气，道：“靖琪，你今晚就在这里陪你大嫂睡吧。”赫连靖琪点了点头，手依旧牢牢地抓着栏杆不放。

赫连靖琪望着大哥和睿儿的背影远去。下午还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如今却中了枪，生死未卜。她心头那抹古怪的异样似滚雪球般越滚越大，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叫人呼吸发紧。赫连靖琪又在楼梯上怔了许久。掌心粘腻不堪，她一点一点摊开手掌，明亮的灯光下，只见手心密密麻麻地一片冷汗。

江净薇听到车子驶去的声音，已知赫连靖风出去了，他连自己都来不及知会一下，估计此事十万火急地很。她见靖琪回来，正想询问，就已经察觉出了靖琪的异样。江净薇示意赫连萱继续哄弟弟们睡觉，起身走向靖琪：“怎么了？”

赫连靖琪呆呆愣愣地望着江净薇，好一会儿方轻轻道：“是那个人中枪了。”曾经爱恨纠缠的名字，终究还是吐不出口。

那个人自然是指段旭磊。江净薇沉默地握住了她的手，半晌才道：“这是福还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人啊，真的是今天不知明日之事。圣约翰医院医生的医术是全国顶尖的。想来他必定可以逢凶化吉。”

赫连靖琪一直不言不语。过了良久，江净薇说：“很晚了，要不今晚你与治儿去萱儿那屋子里睡一晚？”赫连靖琪怔望着孩子，似痴了一般。

白日里皮的猫狗都嫌的孩子，此刻乖巧地酣睡在旁。赫连靖琪轻轻地拉了被子盖在他身上。就算她再不愿承认，孩子那薄而有型的嘴唇，那管高耸挺直的鼻子，无一不是他的样子。赫连靖琪缓缓地伸出手，指尖轻颤一一碰触。

“对不起，治儿。妈妈对不起你！”

“治儿。我的小治儿……”

这个秘密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有人拆穿。他也永远不知道她是他的生身母亲。或许这样对他来说，反而是最好的安排。不用知道父母间恩怨情仇，可以开心快活地顶着赫连的姓氏过一生。也或许他将来知道了会怪她，在他出生后没有多久，就弃他而去……或许……好多好多的或许，赫连靖琪的泪水悄然无声地沿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就算大哥和大嫂视他如已出，甚至对这孩子更宠更疼爱，可她亏欠他的，这辈子永远也弥补不了。

江净薇在卧室里等到了天蒙蒙亮，才听到了小院子里响起汽车声。她披了条羊绒披肩，便下了楼。赫连靖风满脸倦意地进了大厅，见她下楼，不由地责怪道：“这都天亮了。怎么还不睡？”

江净薇柔声相询：“我睡不着，就起来了。医院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赫连靖风坐了下来：“子弹都取出来了，可还没有脱离危险。”江净薇上前帮他揉捏僵硬的肩膀，宽慰他道：“圣约翰医院里有全国最好的医生，段司令他一定能脱离危险的。”

赫连靖风伸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倦怠地道：“陪我坐一会儿。”

这次段旭磊在安阳中枪，引发的事态可大可小。就算段旭磊脱离了危险，但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南部的一干将领未必肯善罢甘休。若是段旭磊因此而丧命的话，南北合作而成的统一局面怕是要维持不住了。两边可能又要回到以前对持的光景，更甚的是，恐怕还会因此而开战。

赫连靖风将头凑到江净薇的发间，吸取着她熟悉安宁的香味，仿佛这样可以给他力量。夫妻多年养成的默契，不用多说，江净薇亦知道他这回是遇到了大难题。

第二日，赫连靖风在李介载的陪同下，进了病房。段旭磊脸色灰白的躺在病床上，仍无一丝意识。医生说虽然脱离了危险，但要醒来可能还要几天时间。

赫连靖风道：“我已经下令将段司令受伤的消息暂时封锁了。只要等那刺杀的人一醒来，就能严加审问了。你们放心，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刺杀段旭磊的人，因被侍从还击，最后只有两个活口。其中一个在送医途中就一命呜呼了。另外一人身中几枪，虽然医院极力抢救，但目前也处于昏迷状态。

李介载跟在段旭磊身边久了，对这件事情亦有自己的分析，按照目前两边的形势来说，刺杀段司令对北部并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若是赫连靖风真的想杀死段司令的话，昨天抢救时随便一个暗示，段司令早就一命呜呼了，绝不可能活到现在。但究竟事情要怎么样处理善后，也只有等段司令醒了再说。

李介载恭敬地并脚行礼，回道：“是。末将已经以段司令的名义打了电话回南部，说段司令是与总司令有要事相商，所以会推迟回南部的时间。”

赫连靖风点了点头，正准备要离去。但临走时的那一眼却扫到了段旭磊敞开的衣襟处，歪歪斜斜地躺着一块玉佩。不知怎么的，隐隐觉得异常眼熟。

赫连靖风不由地走近几分，仔细瞧了瞧。那碧玺彩线和玉佩的式样果然是自己极熟悉的，他心头骤然明了，转身吩咐道：“你们好好照顾段司令，若是段司令醒了，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已经派了整个警卫队在这一层严加防守，所有进出医院的人等也都会严查。但还是要时刻小心戒备。”

既然刺杀了第一次，保不齐还有第二次。虽然赫连靖风心里知道此次的刺杀活动必定与A国脱不了干系，但没有一点实质证据。目前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尽一切力量保护段旭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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