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赫连靖琪眸光扫到了电话，忽地想到了前几日大嫂说的要送孩子们去国外的事情。她拿起了电话，一圈一圈地拨了过去。
江净薇正与孩子们在厅里，喜鹊接了起来，一听声音，笑吟吟朝净薇道：“小姐，是七小姐的电话。”她素来叫惯了，一直就唤江净薇叫小姐，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改过。
姑嫂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江净薇知道她挂电话来，定是想听听孩子们的声音，便唤了三个孩子过来，一个一个地跟她打招呼。赫连萱和赫连泽之后便是赫连治，当孩子稚嫩的声音隔着听筒传过来的时候，赫连靖琪捏紧了听筒，一时顿觉喉头发紧。
小小的赫连治自然对此一无所知，跟她告状：“姑姑，哥哥坏，刚刚在跟我抢小轮船。”电话那头的赫连靖琪几乎可以想象出赫连治嘟着小嘴的委屈模样，柔声道：“那你就让让哥哥，先生有没有跟你讲过孔融让梨的故事？”
“讲过。可哥哥最坏了，每次要跟我抢？”他又与她说了许多事情，说前日里与哥哥在雪地里抓麻雀，结果他捉到了一只，一不小心又飞走了。又说乔治先生教他们说英文，夸他说得好等等。叽叽喳喳的，一直说了许久也不停歇，赫连靖琪自然也不舍得挂电话。
段旭磊再可恶，再讨厌，却送给了她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宝贝。虽然治儿不知道她是他亲生妈妈，可是只要听到他软软的声音，想到他可爱的笑容，她就觉得万般满足，此生无憾。
“我上次在电话里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江净薇问她。前几日的电话里，江净薇说起大哥赫连靖风要送孩子们去国外，跟赫连睿一起。又说大哥赫连靖风希望她们两人一块去，万事也好有个照应。可江净薇又自己不愿去，想让靖琪带孩子们出国。
自大嫂说起后，赫连靖琪不是没有想过。其实应该答应大嫂的，毕竟她在国外这么多年，带孩子们去居住一段时间，等战争胜利了再回来……可是想到这紧张的战事，就会想到段旭磊他如今的处境。
赫连靖琪迟疑半晌，才道：“大嫂，你容我再多考虑一下。”江净薇在电话那头也听出她的犹豫，以为她担心段旭磊不肯放人，便道：“你是不是怕段旭磊不同意？你放心，你大哥跟他通过电话了，他并没有任何反对。”
赫连靖琪觉得应该高兴的，他都同意让她离去了。可当她从大嫂口里听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心却不明所以地沉了下去。
赫连靖琪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倒像是烙饼似的，不停辗转反侧。她瞧了好几次床头摆着的小钟，已经指向凌晨一点的位置了。看来他今晚应该在府邸就睡了。蓝水婕想必已经把怀孕一事相告。说不定如今两人正……
赫连靖琪正烦躁欲狂间，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汽车行驶之声。赫连靖琪起了身，赤着足到窗边，将黑色的丝绒帘子掀开一角，果然见不远处的路上，数辆车子正在蜿蜒而来。明亮的车灯在深冬的漆黑夜里，显得特别的刺眼。
值哨的士兵纷纷行了军礼，有两个忙跑过去，拉开了铁制的大门。想不到这么晚，这么冷的天，段旭磊还依旧会赶回来。
房间漆黑一团，段旭磊闭了一下眼，这才适应房内黑暗的光线。只见赫连靖琪侧身而卧，大约已经熟睡了。
段旭磊靠在床畔，怔然瞧了她半晌，只觉她纤细羸弱，初见时那份娇润可爱早已经消失无踪了，心里一时满满地都是自责心疼。若不是他，她应该会拥有圆满幸福的人生。
段旭磊缓缓地触手摸着她的脸，四周都萦绕了她的味道，叫人心生安宁。房内未开灯，光线幽暗，唯她粉唇上反着星星似的一点幽光，他一时把持不住，亦不想再把持，低头往她的唇上吻去，唯觉柔软芬芳。
赫连靖琪终于是无法装睡了，挣扎着欲推着他……可他却我行我素，唇趁机往她滑腻的脖子处移去。他身上又是烟又是酒的味道。想起了蓝水婕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赫连靖琪厌恶无比，口气冰冷：“段旭磊，你离我远点。”
段旭磊却是恍若未闻，在她脖子上火热的啃咬起来，她“啊”一声呼痛了出来。
来南部后，他一直没碰她，一来枪伤未好，二来也顺着她的意愿。但今日在宴会喝了不少酒，本已经有些熏然然。此时与她一闹，段旭磊早已经情潮汹涌，手更是放肆不规矩了起来……
赫连靖琪呼吸渐促，辗转难耐，又急又羞：“段旭磊……”他却越发情热了起来，湿热的嘴唇在她身上各处辗转吸吮……他俯在她上头，靠着最后一丝理智把持着：“好不好？”
她不说话，在他身下喘息着，眼眸半阖，这样的娇媚，他浑身血液上涌只觉得焦躁万分，终是再也把持不……段旭磊心满意足的叹息，捉住了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轻吻。
赫连靖琪听见他的声音轻轻地响了起来：“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她回过头去，他知道蓝水婕跟她说过什么。只见他依旧把玩着自己的手，目光平静如水。赫连靖琪瞠目结舌，惊愕不已。怎么可能？要知道，让一个男的承认自己戴绿帽子，简直比杀他还难。更何况他如今的地位，真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搂着她的腰，十指与她交缠，她的皮肤极好，羊脂白玉般的细腻温润。这么多年了，他都老了，可她的眼神依旧清清澈澈。他凝望着她：“我一直没有碰过她，她怎么可能会怀上我的孩子？除非她是圣母玛利亚。”
他没有碰过蓝水婕！这么多年，他没有碰过她。虽然菊兰也这般说。可是她不相信。他说的如果只是一段时间的话，她也还能相信。但这么多年，不，不可能。他方才都那般的热情如火。
段旭磊在她眼里看到了明显的怀疑，仿佛对她的想法很了然，用力咬了她的手一口，如誓言般地道：“只要一个男人不想，他就可以做到。”赫连靖琪呆呆愣愣地看着他。段旭磊叹了口气，凑到她耳边赌誓，“如果我方才所说的，有任何一个字是骗你的话，就让我不得好……”
赫连靖琪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不许他把那个“死”字说出来。现在这种形势，他还胡说八道。清德随时会开战，他还把死字挂在嘴边。大战之前说这种话，多不吉利。
他怔怔地看着她地动作。这是相见后，她第一次表达她对他的在乎。原来她还是在乎他的。并不是他一再的强迫她。他一把拉下了她的手，将她拥在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似的，想要将她嵌入他的骨血里，这辈子再也不要分离了。
醒来时候已经很晚了，几乎到了午膳时间了。用了午膳，菊兰见她心情甚好，便笑吟吟地问她：“小姐还是做棉衣吗？”赫连靖琪沉吟了半晌，道：“你让人备车，我今天想去一趟城郊。”
菊兰应了声“是”，便吩咐新莲下去准备。城郊有一座弘法寺，香火鼎盛，是清德城最大的寺庙。
新莲才跨出大厅，就马上折了回来，欣喜地禀报道：“夫人，您看是谁来看你了？”赫连靖琪转头，只见沈冉清穿着一身暗红色夹棉旗袍，仪态万千地站在大厅口，旁边还站着双宝和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赫连靖琪顿时惊喜万分：“司令夫人，晞儿，双宝……”沈冉清笑意盈盈地道：“靖琪小姐，好多年不见了。”
赫连靖琪来南部这么久，不是没有想过去看沈冉清。曾特地与菊兰新莲聊天的时候，问起沈冉清的状况。都说前段司令被炸身亡后，沈冉清伤心欲绝，便带了孩子一直避居在束苍那边别院。
丫头们端上了茶水，果脯瓜子等物。靖琪亲捧了一杯茶递给了沈冉清，这才坐了下来，道：“司令夫人和双宝这几年都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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