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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幕Endless7
程启思还没有从震惊中回复过来。他喃喃地说：“你的意思是，安瑶也懂的，她也懂得人心是怎么一回事，并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一无所知……”
“跟她懂还是不懂一点关系都没有。”钟辰轩回答，“一只蝴蝶，不会停在同一朵花上。她会不断地去找下一朵花。这是吉卜赛女郎卡门，也是操着罗马尼亚口音的琼·玛陀。就算杀死她，她也不会改变。她爱上任羽，但却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厌倦。她把死亡凝结成爱情的永恒，为爱情的不褪色奉献生命，这是她的选择。所以，我说过，你不必为她伤心，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也让我懂得爱情是什么，在此之前，我从不相信爱情。……事实上，我一直认为爱情只是情欲的产物。”
程启思双手蒙在脸上，绝望地喃喃：“安瑶，安瑶。”他忽然体会到钟辰轩最后一句话的含义，从指缝里瞟着钟辰轩，慢慢地说，“你认为爱情只是情欲而已？噢，真不像你，辰轩。我一直以为你会觉得爱情是圣洁而高尚的。”
钟辰轩嗤地笑了出来。“就算弗洛伊德过时了，还有荣格。我？一个职业的心理专家，怎么可能会认为爱情是纯洁的？你想听真话吗？好吧，那我就直说了，纯洁的爱只存在于文学作品里，我可以欣赏但我不懂。我只懂得用肉体去爱。”
程启思瞠目结舌地瞪着他，钟辰轩十分之好笑地瞅了他一眼，说：“吓着你了？抱歉，启思，我不是刻意隐瞒什么，只是我觉得不必要把我所有的观点都对你讲上一遍。”
“……难道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柏拉图式的爱情吗？”
钟辰轩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别开玩笑了，启思，别告诉我你还这么罗曼蒂克。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柏拉图真正的爱情观，绝不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所谓精神恋爱的含义。”
程启思怔怔地问：“那是什么？”
“‘当追求美的享受的欲望控制了推动正确行为的判断力以后，当这种欲望从其他的欲望中获得竭力追求肉体之美的新力量时，这种力量就给这种欲望提供了一个名称——这是最强烈的欲望，叫作爱情。’”钟辰轩一口气说到这里，喘了一口气，“我的天，要念出来，真的是太拗口了。对于所谓的爱，做比说更容易。”
程启思沉默了一会。“《斐德罗篇》？”
“看起来，你挺熟的？”钟辰轩扬了一下眉毛，又笑了，“我对你的了解，其实也真不够多。我说过，你的经历，好像有一段空白。”
程启思沉默了。过了一会，他说：“我去看看阿曼。”
“不用去了，你刚才在班妮那里的时候，我已经去看过她了，她死了。”钟辰轩安安静静地说，“这样对她而言是好事。”
程启思刚站起来，这时又重新坐了下去。钟辰轩本来就已经坐在露台边上了，这时又往水的方向挪了挪。他扭过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月色如迷。
“……我突然发觉，我对你的一切了解，都是从文若兰开始的。”程启思慢慢地说，“在文若兰事件之前的钟辰轩，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从来没有了解过。我只知道那个被文若兰之死的谜团纠缠的钟辰轩，但是，之前呢？之前的钟辰轩是什么样的？没有被文若兰的死困扰的钟辰轩，是什么样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钟辰轩看了他一眼。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在他的唇上弥漫开来，仿佛是某种夜风暗送的香气。
“你最好不要去想，也不要去找谜底。所谓的谜底，往往是让人无法接受的。”
程启思怔在那里。银色的月光洒在海面上，也洒在钟辰轩的头发上，闪闪地发亮。钟辰轩摊开手，紫色的星星一样的闪亮的粉末，在发光。
“LamPhong。多么完美的迷幻药的原料。值得为此拼命。我没有见过比这个更好的东西了，也难怪这么多人会聚集到这里来。”
“……还有多久，船才会来？”程启思问。因为闷热得太难受，他醒得也很早。他只用水抹了一把脸，拿着一个椰子在那里喝，权充早饭。钟辰轩也拿着一个勺子在对付椰子里的果肉，头也不抬地说：“快了吧，我也想走了，这个地方太热了，热得人都不能正常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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