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鬼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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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听了这种草药的名字，在场几个人心里，就不由地生出一丝寒意。安槿看着汪杰的样子，知道这“鬼推磨”一定大有说头，没准还会跟“尸纵”之类的事有关，就忙追问道：“汪老师，这鬼推磨，到底是一种什么植物？”

“这种野药啊，可是不简单。”汪杰不解地自言自语道，“就是在西南，如今也是罕见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中原地带呢？”

“老汪？”申科发出一声疑问。

“哦。”汪杰从疑惑与陈思中回过神来，“哎，就是好些年没想起这东西来了，今天突然这么一弄，让我想起年轻时候的事了。这么着吧，我看，你们也是想全面地了解鬼推磨的性子，要是不着急，就听我慢慢给你们讲。”

其余几人自是欣然同意。

原来，汪杰生在中医世家。改革开放之后，父亲汪大庆嗅到商机，就带着几位族弟，做起了中草药的生意。汪杰初中毕业没多久，就开始跟着父亲和几位叔叔走南闯北。西南几省，是某些药材的重要产地，所以每年，汪家人都会去上至少两次。

那是1983年的初秋，汪大庆带着汪杰，以及一位名叫汪三军的堂弟，一起奔赴西南，采购药材，恰巧遇上当地两种药材减产。无奈之下，汪大庆就带着儿子和堂弟，深入到一些山村寻找药源。后来，有近一周的时间，汪大庆和汪三军在当地村民的引导下上山找药汪杰则住在山下的村子里，负责看管财务、收购村民们送来的零散药材。

当时的汪杰虽然已经很干练，但毕竟年轻，玩心未泯，好奇心又强，经常跟村里人一起推牌九、喝酒摆龙门。不出几天，他就跟村里的一群年轻人混熟了。

有天下午，他实在闲得无聊，就跑到一个叫严阿九的人家里，想找他喝茶聊天。当地民风淳朴，院门都是一推就开。汪杰就开了院门，喊起了严阿九的名字。刚喊了一声，他就看见院子中央，有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正默不吭声地推着磨盘，应该是在磨豆腐。汪杰正想过去问她一声，严阿九便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拉着他进了屋子。

汪杰当时还问了一句，外边磨豆腐的，是你婆婆（在当地是奶奶的意思）么？严阿九笑笑，说你别管，等我片刻，咱们到你住的地方推牌去，说罢就进了里间换衣服。汪杰在房子的主厅里坐了一会儿，一抬头，突然看见房间背面的墙壁上，挂着两张黑白照片，一男一女。他仔细地看了看，突然觉得不对，女的那个，好像就是院子里推磨的那个老太太啊！

刚想找严阿九问个明白，另一边的房门打开，一位老人端着一盆黄豆缓缓走了出来。汪杰定睛一看，不得了，这个老人，就是墙上黑白照片里的那个老头啊！老人似乎没有察觉到汪杰的存在，径直出了屋子。

离开的路上，汪杰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大对劲，就问起了严阿九。严阿九只是笑笑，说咱们下午只管玩，晚上带你长长见识。汪杰见严阿九这么说，也就没再多问。下午推牌的时候，严阿九还把这事当众说了出来，引得年轻男女们一阵哄笑，都说一定要带汪杰长长见识。

那天晚上，包括汪杰和严阿九在内，一共五六个年轻男女，偷偷爬上了村外的半山腰在山腰上，严阿九他们借着月光，各自寻找并采集了一把红绿相间的植物。那种植物，初闻起来很香，然后就是一阵猛烈的苦，最后变成辛辣，以及持续的酸味。

采集完毕，众人来到严阿九家，汪杰发现，白天还在干活的老头和老太太，都躺在了里屋的床上，没了一点动静。严阿九和其他几人，用蒜臼把采来的植物磨碎，放到一个密闭的罐子里，接着，又捉了七八条各种各样的虫子，也扔到密闭的罐子之中。等了大概有半小时，严阿九抱着罐子，带汪杰和众人进入里屋，打开罐子，朝两位老人裸露的皮肤出倒了一种墨绿色的粉末。紧接着，就听严阿九说：

“阿公，婆婆，起来做活啦，今晚收包谷（玉米）去。你们辛苦！”

其余众人异口同声地喊道：“你们辛苦！”汪杰不明所以，等众人喊到一半，也跟着来了句“辛苦”。

话音刚落，原本还纹丝不动的两位老人，就闭着眼睛起了身，一声不吭地出了门。当晚，汪杰住在了严阿九家，第二天一早，院子里多了一堆小山一样的玉米。而严阿九的爷爷奶奶，又像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到了床上。

汪杰再问，严阿九才说出了其中的奥秘。原来，那一带的山村，自古就流行着一种特殊的蛊术，叫做“跳崖蛊”。中了此蛊的人，将会无条件地听从下蛊者的指挥，就是让他（她）从悬崖边上跳下去，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这也正是跳崖蛊这一名称的由来。早些年，这种蛊术常被用来干坏事。后来，一些蛊师发现，跳崖蛊不仅对活人有用，甚至能对死人起作用。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许多村民开始使用跳崖蛊，操纵尸体进行耕种或是采集。他们惊奇地发现，一旦蛊术生效，死人不仅能帮活人干活，甚至连皮肉也不会继续腐烂。

跳崖蛊的名称和使用，一直流传至今。而制蛊时必不可少的红绿色植物，则根据跳崖蛊的实际应用，被称为“鬼推磨”。

后来，汪杰继承了父业，逐渐忙碌，也就慢慢淡忘了年轻时的朋友和经历。但是，“鬼推磨”和“跳崖蛊”的记忆，却始终若隐若现，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