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安槿、蒋越洋、申科三人，直奔市一院而去。陈济在地下二层的电梯口处接了三人，带他们来到不远处的一个百十平米大小的房间。房间中央，摆放着两张病床，内侧靠墙的地方，则是一排铁柜和医疗仪器。一张病床空着，另一张上，则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一个身材瘦弱、有些驼背的男人，正穿着天蓝色的大褂，站在病床前，给床上的裸尸修理指甲。
“师傅。”陈济轻声而简短地说，“来了。”
男人回过头，满脸皱纹，少说七十有余。“哦，好，好。”他转过身，把几把刀具放到一旁的铁柜上，“别在这儿说了，小陈，你收拾一下，找人弄到那头。”说着洗了洗手对安槿他们说，“到隔壁去，到隔壁去。”
一行人来到隔壁的一个小房间，从陈设来看，应该是个双人办公室。之后，双方互作介绍。安槿得知，老人名叫张宝灵，赤脚医生出身，后来借着政策的春风，到梦城读了临床医学本科。因为懂得不少灵媒知识，就被安排到了太平间里工作，一干就是半辈子。
“老了。”张宝灵简单地说了自己的事，又说，“以后就得靠年轻人了。小陈是个不错的苗子，安槿，希望有机会的话，你能多教教他。”
“嗯。”安槿一面应着，一面直截了当地问，“张老师，您……就是市一院的送尸人么？”
“哟。”张宝灵有些意外，“你都知道啊。”又看着蒋越洋和申科，“这么说，你们也知道？”
“有个叫荀紫英的大夫，不知道您认不认识。”蒋越洋说，“她也是个送尸人。她告诉我们，最近送尸这一行当，混入了搅局的人。昨晚，她开着监控送尸，希望能找出捣乱的人，却把自己给送到了派出所里。”
“这个人我倒是不认识。”张宝灵道，“不过，既然送尸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也就用不着多费口舌啦。说句实话，前几天砸珠宝店的那三具尸体，就是我准备送走的。结果半路上，他们突然就不听话了。第二天一早，我发现，他们又自己回到了这儿。我也是又过了一天才知道，他们被人操纵，用来盗窃了。这件事，小陈是知情的，只是他拿不定主意，才没跟你们说那么多，希望你们别让他有什么麻烦。”
“不会，能理解。”蒋越洋说，“既然都说开了，张老师，你找安槿来，也是为了这事吧？”
“是。”张宝灵沉重地点点头，“我送尸送了好些年了，还是头一次碰上这样的事。”
“那，张老师。”安槿说，“尸体不听话的那天晚上，前前后后，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呢？”
“有。”张宝灵取出一个玻璃试管，试管壁上，附着着一层稀薄的黑灰，“我听小陈说了，你们也发现了这些符纸灰。”
“张老师。”安槿迅速反应过来，明白了张宝灵话里的含义，“难道，这符纸，不是您烧的？”
“不是。”张宝灵肯定地回答说，“虽然都是送尸人，但做事的方法也不完全一样。符纸和鬼推磨并用，那是南派的做法。中原这一带，基本用不上符纸，只用鬼推磨的粉末加上一丁点灵力的引导，就能轻易地带着尸体走路了。”
“啊——”安槿接过试管，“这么说，这符纸灰……”
“我当时亲眼看到了。”张宝灵接过话说，“就是出事前，这些纸灰是逆风飘过来的一沾到尸体上，尸体就不再听我的话了。”
“原来如此。”真相越来越近，安槿也越来越有精神，她站起身，把试管放到天花板的灯光下，仔细地看着，一面问道，“张老师，你特意把这个拿出来，难道您已经从这些纸灰里，看出什么来了？”
“你晃晃，仔细看。”张宝灵说，“这纸灰里，还掺着别的东西。”
安槿轻轻晃动试管，观察片刻，还真的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东西，那是一个只有蚂蚁脑袋大小的黑色颗粒。安槿打开试管，把颗粒倒在手上，屏住呼吸，凑近了仔细观察。“这——”她一开口，差点把黑色颗粒吹落。她赶紧闭上嘴，用两根手指的指尖捏起颗粒又把试管放下，用另一只手对着颗粒轻轻拨动。不久，她就从颗粒上，抽出一根纤细而扭曲的黑线，如同人的体毛。
“这是……”安槿一惊，看着张宝灵问，“是头发？”
“是头发。”张宝灵肯定了安槿的说法，“你明白了吧？”
“明白什么？”蒋越洋和申科一头雾水，“小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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