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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于H省南部农村,父亲姓云,典型乡下人,额头上的皱纹宛如龟裂的土地,似乎风一吹,便能散发出田野气息。

祖父是国企职工,父亲九岁那年,祖母在一次意外事故中死去,后来祖父续娶个寡妇,寡妇带着一个男孩,于是后祖母枕头风经常吹,祖父一偏心,退休时让那男孩接了班。起初父亲虽有抱怨,但一言不发,烂在肚中。

母亲却很恼火,逢人便数落祖父的不是,惹得亲戚朋友都为父亲抱屈。父亲听在耳里,阴影落在心头,就像伤口一样,在生命中结起痂来,从此更加沉默寡言,一门心思全在种田上。于是身子越来越弯,目光越来越呆滞,行动越来越迟缓,一天下来,任劳任怨,慢慢腾腾,磨磨蹭蹭,仿佛在向黄土地倾诉他所有的不幸。

然而黄土地上的风霜,如刀似剑,割开他的皮肤,一道一道,如同小孩咧开的嘴,明摆着是一辈子含辛茹苦的见证。因为怕吃亏,父亲便斤斤计较起来,他凡事谨小慎微,用塑料袋把血汗钱包了又包,叠放整齐,塞进贴身衣兜里。

上街买完东西,付款时,便背转身,小心翼翼地打开塑料袋,眼角余光不住地往回瞥,生怕别人发现里面皱皱巴巴的几张纸币,他拿出钱,转身交给我母亲。

我母亲生性胆小,遇事便手足无措,着急起来,眼睛眯缝着,眼角鱼尾纹像成群的鱼往池塘里游。和父亲相反,母亲整天唠叨个没完,而且总爱数落父亲,父亲多数时闷头不语,偶尔急了,便大声顶上两句,吓得正下蛋的鸡呱呱直叫,扑棱着翅膀跳出鸡窝,留下热气腾腾的蛋在鸡窝里滚来滚去。

母亲先是一怔,随即停止数落,俯身去捡鸡蛋,进里屋放进柜子里,父亲则趁机出门下地。

可母亲吃了多少苦啊,家里衣服洗的干干净净、饭菜烧的香喷喷、地扫的一尘不染、喂养牲畜、收拾菜地,一天到晚忙个不停,辛苦了一辈子,没享过一天福,对父亲有些怨言也是应该的。

而且邻里关系相处的好,日常应酬照顾周到,有好东西时,会送些给别人,礼尚往来,村里人总夸我母亲,但凡对我父亲有意见,他们也不当面说,私下便跟我母亲抱怨。所以当劳累一天的母亲叹着气对我说:“娃啊,你千万别学你爸”,我似乎明白,我是母亲一生的指望。

小时候,母亲处处惯着我,在集市上给我买糖吃,用针线给我缝布娃娃,唱着小曲儿哄我睡觉,冬天把玻璃瓶装满开水,塞紧瓶塞,为的是放进被窝里给我暖脚。

因为我个子矮,睡觉时便把我双腿拉直,以利于长高。她看着我时,目光中满是怜爱,仿佛一辈子的苦都要从眼睛里流了出来。她渴望我有出息,能考上大学,找到好工作,娶漂亮媳妇儿,在大城市安家落户,最起码也得端上铁饭碗,成为公家人。

父亲则不以为然,认为考不上大学还可以外出打工,男孩就得能吃苦,他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让我干力所能及的活:择菜洗菜、牵牛饮水、捡稻谷拾麦穗、甚至不许我睡懒觉。有次晚上睡的晚,天刚蒙蒙亮就被叫起来放牛,吃早饭时,筷子掉在地上,我坐在桌旁,双手扶着碗,张嘴打起鼾来。

六岁时,开始放牛。我牵着长长的牛绳走在前面,牛跟在后头。牛绳系在一根结实的木棒上,木棒一端略厚,另一端略薄,中间削的光滑平整,然后从薄的一端穿进牛鼻孔里,穿出后拴上牛绳,厚的一端正好卡在牛鼻孔外,这样木棒就滑不出来。

走到村头,我四处张望,寻找可搭脚的地方,见不远处打谷场上有个石磙,便牵牛绕到旁边,朝下连拽牛绳,口中“吁吁”呼叫,让牛低头靠近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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