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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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小婕毕竟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自打定主意要跟了林进友,便放出手段尽心拉拢。林进友因要从小婕这里探出些陈凡荧的底细,也就半推半就,逢场作戏。陈凡荧自然是看在眼里,但他和小婕早就不是“长相好”了,自然不好挡她的生意,另一方面,他也对这个乍入安徽官场的新人有些摸不着路子,借着小婕也想探探林进友的虚实。这样一来,一个有心,一个有意,没过几天,两个人竟然打得火热。

两个人相好了不过十天,小婕心急,晚上摆了酒宴叫大茶壶去请林进友过来吃酒,言明只叫他一个人来。林进友当是又要幽会,也没多想,当晚赴约。来到了小婕的房间,见她只一个人在,二人说了会儿子亲热话,小婕推杯站起来道:“时候还早,我给你弹只曲子助助酒兴吧。”

林进友点头道:“那自然是好。今日清风明月,美酒佳人,再添几曲天籁之音,人生之乐莫过于此了!”

小婕嫣然一笑,不再说话,从墙上摘下一只锦囊,抽出一支古琴来,放在琴桌之上,轻轻拨弄一下琴弦,只听小婕边弹边唱道:

相思意已深,白纸书难足。字字苦参商,故要檀朗读。

分明记得约当归,远至樱桃熟。何事菊花时,犹未回乡曲?

抚罢一曲,从琴桌处走到林进友身边坐下,为林进友倒上一杯酒。又为林进友夹菜:“来林大人,咱们碰一杯。”

林进友举杯相碰,一饮而尽。小婕又斟上一杯道:“再来一杯。”

林进友辞道:“咱们已经喝了不少了,还是要慢些喝才好。”

小婕拿着两只大眼睛直盯着林进友道:“林大人,方才那只曲子,你以为如何呢?”

“或如冰泉流水,或似珠落玉盘,果然是好琴好歌!”

小婕似含些幽怨的说道:“这些个都是小女子有感而发,难道林大人听不出弦外之音么?”

“这个……”

小婕将身子靠近林进友道:“您不是也颇懂音律么?你倒是讲讲啊。”

林进友见小婕似乎是动了真情,却有些担心,搪塞道:“哦,我听出来了,我听出来了。你这个生查子的曲子是相思的意思,是吧。‘分明记得约当归,远至樱桃熟。’好词啊,要是陈大人听了,一定感动,一定感动。”

小婕恼怒的坐直了身子:“你别提这个人。陈凡荧嘴巴是甜,心却是冷的。我和他只有逢场作戏,哪里有什么真情?”

“您这是怎么讲?我看陈大人对你是真心好啊。”

小婕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气喝了,冷笑道:“原来,我也是以为他对我是真心的。但我与他相识两年多,为他拒了多少的客人,可他从不提为我赎身的事。你不知道,青楼虽然热闹繁华,却只是因为我青春尚在,所以有人捧场罢了。待韶华尽逝,哪里还能有我容身的地方。我真恨啊,恨我白跟了陈凡荧这么些日子,却只得些他的空口允诺,浪费了多少跳出这苦海的机会。若是早一些遇到林大人,我也不会生出这许多的烦恼?”

林进友听了这话,已经明白了小婕的意思,却装糊涂道:“姑娘是喝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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