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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月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江辰家的沙发。因为在路上，他临时回家拿文件，也邀请伍月上来坐坐。
作为大城市的小白领，大多数人都是租户，小小的房间安放了所有家当，也安放了一个人所有的秘密。假如江辰去过她的卧室，一定会看到她床上摆着江辰送给她的玩偶，她书架上摆着江辰送给她的书，如果她打开抽屉，会看到珍藏的画册，每一张照片都是仅属于两个人的回忆。虽然是短暂的家，却也是一个人最私密的领域。所以，当江辰提出邀请伍月做客时，她其实是开心的。
但是，到了江辰家里，她发现这里没有一点家的感觉，客厅很少私人物品，连垃圾袋也是空的，桌上简单摆着遥控器和茶杯，像是酒店的公寓，自然也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证明江辰时时想起她。在保留回忆上，女生往往比男生细腻。
江辰拿出来的，正式伍月提交的方案。
“拿回去吧。”
伍月接过来，看到江辰并没有签字。
“为什么不签。”
“你觉得呢？”
伍月神色立即黯淡了。
“你以为是我故意为难你？”
这句话中夹杂着嘲讽，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或许你有了更好的选择方案，毕竟是商业合作……”她在给自己台阶下，为他找借口，来掩饰心中那自视甚高的想法。
“其实生意人也是人，一旦感情用事，也没什么不可能，”江辰坐近一步，倾身在伍月耳边：“想要我签也可以，总要付出点什么。”
伍月第一反应是要重新谈广告价，江辰却说：“只是不知道，现在的我提出任何非分要求，你会不会拒绝了。”
她深邃的眸子映刻着往昔的点滴，当年那句话，他记得这么清晰。只是在瞬息之间，她揣测出他另一层话意。
她豁然站起来。
江辰跟着起身走近，唇角泛起嘲讽的笑意，手指停留在她风衣第一颗扣子处，企图解开。
“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随意对她做出如此轻薄的举动。
“前男友半夜邀你到家里坐坐，你不该想到会发生什么吗？”
她竟没想江辰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变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以前？以前的你会拒绝我吗？你会是很主动的吧？”
“江辰，你怎么可以把我的世界搅得一团乱之后离开，却依旧让我一如既往地喜欢你，你觉得对我公平吗？”
“多么直接的控诉，终于承认不喜欢我了。”
伍月情绪激动乱发牢骚，本是无心之言，而江辰抓住她话中的把柄，这一逼问，她也不知如何回答，泪水早已抑制不住。曾经的江辰会在她失落时安慰她，让她相信自己是被命运眷顾的人，而如今的他却不相信她了。
江辰眼中全是阴狠和怒气，握住她手腕逼问：“为什么哭，你说呀，是不是发现心向着陆然了！”
伍月被他反常的气势骇住，咬着唇，面容苍白。那个挂念的人就在眼前，如此真实，他的理智在此刻荡然无存，唇随即吻上她，恨不得把四年的亲密都一次性透支了。
曾经幸福的亲吻如今却成了一厢情愿的亲吻。伍月的泪水带着灼伤脸颊的温度，流进两个人嘴里。这一瞬，眼前这张脸似乎与李浩重叠了，她别过脸，用手抵住他胸膛：“不可以。”
“我不可以，难道陆然就可以吗？又或者，李浩也可以——他们都这样亲过你吗？”
伍月只是觉得心口一阵阵地疼。是的，她也无可反驳，这一字字像拿着针尖拨弄结痂的伤口，挑出了陈年的毒刺。
奥威尔在《1984》中有这样一句对话——
“我会怎样证明我对你拥有权力？”
“通过令我受苦。”
是的，他此刻说尽所有让她心痛的话。
江辰永远都不知道，只要他对她说一句狠话，她就可以难过很久很久。所以，他想报复她，不必用太多手段，就可以达到目的。
江辰并不知道哪些词汇触动了伍月过去的伤口，只是见她只是抱膝蹲在地上，一直哭一直哭，他恢复了一丝理智，开始后悔用话伤她。他理了理伍月被拉开的衣领，笨拙地帮她系上扣子，一颗衣扣因为拉扯已经松动，落在他手中。
衣衫淡淡的清香袭来，他猛然后退几步保持距离，就这样内疚地看着，不知如何安慰，他很想走过去抱住她，而那样荒唐的举动，已经将二人所有可能全部打破。
室内格外寂静，墙上的钟表依旧滴答滴答地走，时针指向23，分针指向50，秒针无休止，一圈一圈旋转，时间不停歇，一分一秒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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