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三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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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岔口

本来汪波正在听取同事的汇报，说是今天早晨大雨停后，监督挖掘方挖掘的警察陆续归位，其中有一个同事要小解，便走出后院寻着墙根儿想找个隐蔽的地方，却意外发现在周家老宅后院墙根儿外有一个一米半宽的鼠洞，当即意识到了什么，连小解都不顾直接跑到院内，把情况汇报给了在场的组长，也就是给汪波打电话的小李。

小李的话让汪波的心很沉重：“从洞口来看，估计是被盗了。”

汪波皱着眉头，吩咐小李马上通知文物局方面的同志赶快过来，并嘱咐其他同志留守后院和前院一切可以出人的地方，另外在文物局同事赶来之前谁都不可以随便进出古墓。

汪波布置这些的时候，心乱如麻，虽然他不想警局的同事下去，但他的心里比谁都想下去，因为在得知古墓可能被盗后，他担心的反而不是文物而是那把“众望所盼”的钥匙。如果这把钥匙真的存在，那么这个盗墓贼可能就要和把周琴神秘送回国的局后人扯上关系了；如果没有这把钥匙，那么这起盗墓事件只能归类到普通的刑事案件了。其实，这不是让汪波最担心的，让他最担心的却是古墓里确确实实有钥匙，且钥匙已经被人盗走，但这个盗走钥匙的人不是幕后人而是普通的盗墓贼，那么这事儿就很麻烦了，容易让警方出现目标混乱。

汪波一脸愁容，正想叫着周琴一起去院外那个鼠洞看看，却见她神态恍惚步伐虚浮地顺着墓道走下去。汪波心里纳闷儿，虽然古墓在周琴老宅后院，但他也不想让周琴就这么下去，要万一碰坏什么文物之类的，那帮文物局的“大人”们可要唠叨上一顿了。于是，他跑到墓道口，正见周琴停在狭小的露在天空下的墓道边缘，只一步便要踏人属于地下的墓道了。突然，汪波有种感觉，感觉真真正正伸人地下的墓道，就像一张血盆大口，将要把它面前渺小的周琴一口吞噬下去……

进人墓道后，光线一下就暗了下来，汪波回头看了看处在天空下的那段墓道，和自己现在所处的墓道，简直可以用洞内和洞外形容。微弱的阳光从外边射进来，汪波离“洞口”不远，但他感觉光线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能够进来的只有寥寥无几。什么东西能挡住阳光？

汪波深吸了口气，在打火机的光亮下寻找着周琴的身影，同时嘴里还在呼唤着周琴的名字。说也奇怪，虽然在露天的那段墓道下坡之势很大，但到了地下墓道里，道路已经趋于平稳，周琴即使滚动的趋势再大，也不可能不见了踪影呀。借着打火机的光亮，汪波微弱地看见地面上或多或少地存在几处水洼，都是昨夜暴雨留下的痕迹。地面泥泞不堪，汪波停下脚步，打火机微微有些烫手。他尝试着关掉，眼睛已经适应了里面的黑暗，同时后边的同事打着日光灯也跟了进来，见到汪波说：“汪队，发生什么事儿了？”

汪波见他们不听自己在地面上的吩咐擅自进来有些生气，压着声音说：“没事儿。我朋友刚才晕倒跌了进来，我来找找她。你们把日光灯留下，都上去吧。”

几名同事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笑嘻嘻道：“是不是嫂子呀？”

汪波脸色一板：“哪那么多废话，你们这群坏小子，都走都走，把日光灯留下。小心下次有案子，我给你们小鞋穿！”

跟下来的这几个同事都是汪波队里的，平时关系都不错，玩笑常开，几人听见汪波说的话，也没怎么当真，反而笑嘻嘻地把日光灯给了汪波，然后说了句“和嫂子早点上来，我们兄弟给你放风”就走出了墓道。

汪波苦笑着摇摇头，打开日光灯，这才把墓道看个真切。原本在前几天被考古员清理干净的墓道，现在被一场暴雨又打回了原形。不过，令汪波欣慰的是，墓道越往里走，墙壁越平滑。他用手摸了摸，尘土沙沙掉落，露出一排排青砖。汪波继续往前寻找周琴的踪迹，日光灯一直对着脚下泥泞的地面，无论周琴发生了什么事儿，泥泞的地面始终会留下她的脚印的。但事实否定了汪波的希望，地面始终在泥泞，但属于周琴的脚印却没有。

日光灯发着炽白色的光，在汪波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动中上下晃动，泥泞的地面越走越不好走，汪波只能慢慢地扶着墙壁走，但还会时不时地踉跄几步。这时的墓道已经宽敞许多，有两米来宽。汪波停下脚步休息，回头看看身后，墓道口的光芒已经变得微小了。他喘了口气，拿着日光灯往前照了照，不见尽头，咒骂一声，然后呼唤道：“周琴，你在前面吗？要是在答应一声，别走了，等着我来接你。”

声音在撞击着墓壁回荡着，汪波等了一会儿，像黑暗中的蝙蝠一样仔细分辨着声音是否撞击到了人体上。回音清纯地传回到他的耳朵，他咽了一下口水，扶着墙又慢慢走动起来，边走边喊：“周琴一一周琴——”

可是，墓道长长，周琴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呢？地面上的警察甲见跟着汪波下去的同事都上来了，往他们身后看了看，却不见汪波，疑问道：“汪队呢，怎么没跟你们上来？”

“你问汪队呀，在下面找嫂子呢。”一名下去后上来的警察坏坏地说：“哎，怎么还没见文物局那些人来呀？”

警察甲答非所问：“队长就是队长，连死人住过的地方都不忘风流。”

“队长是你拿来打趣的吗？”又一名警察说道：“你这小子呀，才进警队一年不到，就敢拿队长开玩笑，小心队长知道后给你小鞋穿。”

警察甲佯装痛苦地一叫，众人又是一笑，便回到岗位上，继续汪波布置给他们的任务，看守后院和前院可以进出的路口。这时候周家老宅地下古墓被盗的消息不胫而走，已经引来了大批围观的群众。警察们见怪不怪，其实当日在周家老宅挖出古墓的时候，就每天有群众围观了，甚至还有人妄想趁乱“顺”点东西走，不过这些都被警察逮住劳教一顿给放了。今天情形向往常一样，只不过人多点，处理起来麻烦点而已。

警察甲靠在一辆警车旁，抽着烟时不时维护现场秩序，还算不忙。跟他守在一起的同事，是刚才追汪波下古墓的人其中一个。他看看人群，又看看后院挖掘现场，除了警察和挖掘方外，文物局的人还没来，心里有些疑惑，就问警察甲说：“事情不对呀，早晨咱们就通知了文物局的人，怎么还不见他们来？”

“刚才来了一个人，听见院子外边有个鼠洞，就跑去看了，看这时间应该回来了。”警察甲扔掉烟头，说：“我看估计他受刺激了，哎，我过去看看，你在这守着。”说罢，拿起放在警车前盖上的警帽，走向发现鼠洞的地方。

周家老宅是一座门朝北背对一座山的两进两出长形宅院，发现鼠洞的地方，正好在周家老宅后院正对南边儿的后墙外，位置处在山脚与院墙中间，四周杂草丛生，如果不仔细看，外人是很难发现这里有鼠洞的。可见，盗墓贼在下手之前一定考察过一段时间。按理说，鼠洞属于案发现场存留的不可移动性证据，应该有人把守。但鉴于警力有限，且在场警察以一种倒U型把周家老宅的东西北三面围住，即便有人摸索到后边，除非是从山上翻下来，不然一定逃不过警察的眼睛。所以，当警察甲来到鼠洞发现地点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一人。奇怪，刚才那个考古队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