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学校的图书馆今年暑假才刚刚竣工投入使用,原来的小图书馆就坐落在它的后面。蜷缩在它高大的阴影里,见不到一点日光。我接手了两个新生班的课程,对于我来说,凭着大学里优异的成绩,对付这点任务不成问题,所以我的空闲时间还是非常多。这样的时候我会主动到图书馆里来,我相信在那浩如烟海的书籍中藏着一封属于我的信件,它只属于我一个人,专等着我将它缓缓地开启。

去的次数多了,我和一个叫芳姐的人熟悉起来。她人很好,开朗大方,凡事都和大姐姐似的,替别人想得很周到。我听人们说,她也是因为没同意卢科长的媒说,得罪了那只母老虎,上个寒假因为生小孩歇产假被临时发配到了图书馆。她好像也听说了我的境遇,所以一来二往我们俩好得如同姐妹了。她现在很少呆在新图书馆里,因为旧馆里还有大量的书籍需要慢慢地清整,一一登记造册再往新馆里搬。我见她每日从事着如此繁重的工作,所以我一有时间就主动过来帮她。自然我想我的事她肯定也会不遗余力帮忙的。

这天我们俩正在填写书单子,我的手机响了。“你好,是哪一位?”

这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号码。“这你不用管,我警告你,以后少来打听小燕儿的事。”对方的声音听上去十分蛮横,他拿我是个怕事的小孩子了。

“你算干什么吃的?用你来教训我。”我气不打一处来,说话也跟吃了枪药似的。

“你找死是不是?小B妮子。”对方继续实施他的恐吓。

“我就是找死怎么样?你他妈有种就过来。”我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长这么大没干过短理的事,还真没有怕过谁。

对方见是如此,主动放缓了口气说:“我是小燕儿的男朋友,她不愿再理你,让我转告你,你他妈这回该满意了吧。”

“我他妈不满意,我跟小燕儿从小一块长,好不好让她亲自跟我说,你给我滚一边去。”我本来不想跟他一般见识了,可他说的这事又惹起了我火性子。

“那你就等死吧,现在求我还来得及。”对方在电话那端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我正想撒开口大骂几句,他却把电话挂断了。

其实我不看也知道,在接电话的整个过程中,芳姐一直不错眼珠地盯着我看。再者说我们俩离得那么近,电话里的声音她也能听个只言片语。我低着头把这页单子填完了,她却看着我没写一个字,她在为我担心。

“就是个小流氓,不用怕他。”我若无其事地宽慰她说。

她还在用眼神坚持着,分明是想知道真相。“芳姐,你别问我了,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我只是不相信他说的话,小燕儿决不会交他这样的男朋友。”

“小燕儿是谁?”芳姐关心地问。

“我们是发小,她初中就辍学不上了,现在也在城里打工。”我没说小燕在山水夜总会,我知道那种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会让人瞧不起。芳姐没有再接着问,只嘱咐我自己凡事小心些,别惹些不三不四的人。

有了这一次,我觉得我和芳姐的距离更拉近了。于是我想着我该怎样开口提起我的事。“芳姐,你知道咱们学校有个叫顾林的老师吗?”我试探着问。

“教什么的?我从未听说过。”她刚来没几年,显然是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教什么?我听老家的亲戚们提起过他,说我们是走动不到的远亲。”我哄骗她说,“我来校后问了很多人,他们都不清楚,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他的情况,等回到老家有人问起来,也好说给亲戚们知道一些。你能给我查一个有关他的资料吗?”

芳姐显然信我了,她说:“这图书馆里哪有什么资料,你不如到人事处去打听打听。”

“我去问过了,卢科长说顾老师早就去世了,再说我不愿招惹那个母老虎,这你是知道的,我还去找她干什么?”我淡淡地说,也想博得芳姐的同情。

果然她站到了我的立场上,同情地说:“那好吧,我帮你找找有没有他的什么信息,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这里顶多也就是他借阅过哪些书?书中作过什么记录?还有就是再看看他可曾为学校图书馆捐过书没有?”

我一听赶紧拉住芳姐的手,“这就已经蛮好了,你快去帮我查查看。”我将芳姐手下的表格都抱到自己怀里来,这样就为她腾出工夫来了。

“你已经帮我不少忙了,和我还客气什么。”芳姐说完转身向书库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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