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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速地取下吴义德的钥匙,从上衣兜里翻找出他的车匙,一溜烟儿地带上门疾驰而去。
我用车上的摇控打开吴家的车库,将车稳稳地驶了进去。但我并不急着下车,对着后视镜我细细地化妆。涂上红红的眼圈儿,把嘴唇也重重地涂成了血红色,然后是鲜红鲜红的指甲,再把脸上扑满厚厚的脂粉,最后我把发髻缓缓地放下来,用梳子在头前脑后均匀地梳开。我下车,把鞋装在包里,在车库与客厅接口处,我拉下了他家的电闸,趁着一团漆黑直接从车库进到吴家的客厅里去。
那个婆娘正在惊慌地翻找烛光,此时我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的身后,垂着头递给她我轻轻的呼吸。
她一转身,霎时发现了白衣飘飘的我。“咕咚”一声,失魂落魄地蹲坐在了当地。“你,你,你是……”她想指着我,可她的手根本抬不起来了。
我无声地抬起头来,在黑发的缝隙中露出惨白的脸和血红的唇。我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着,“你知道我是谁——”
“你不是死了吗?”她在地上抖索成一团。
“我是死了,可我只想来找你算账。”说话的同时,我伸开长长的手指向她的脸上抓去。
她本能地向后闪挪着,我看到她的身下洇出了一大片尿液。她的手紧紧地捂在胸口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张着嘴残喘。“你别过来,别过来,你得听我说。”
我停下手,直瞪着她,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不是我害的你,你不能找我寻仇,我没害死你。”她的嘴唇惊得泛白了,眼珠也瞪得圆圆的,露出大片大片的眼白,仿佛一闭眼就会在我的手下断送了小命。
“你还敢撒谎?”我步步紧闭。
“不敢,我不敢,是吴义德下的死手,他先给你下的药……”她哆哆嗦嗦地不敢说下去了,感觉就像是回到了那个夜晚。
“快说!”我催促她,因为吴义德可不是这样说的,我想了解西琳死亡的另一个版本,更想知道到底是哪个人夺去了她的生命。
“我一个妇女,哪里下得了死手,把皮绳子套上去后,还没使劲反把自己吓哭了,吴义德怕哭声惊动了周围的人,一把将我推开,双手一齐勒了上去。然后他叫着我一同出去挖坑,拖到院子里把你埋了……你,你,你饶了我吧。”说到最后,她已经喘不进气去了。我心里好恨呀,要不是她非要取我的生命,吴义德会在我的中药里做手脚吗?饶了你,没门,为了我的儿子睦亲,我也不可能轻饶你。想到这里,我故意将血手伸到了她的眼前,晃着,抓着,直到她松松垮垮地瘫倒在地板上,没了呼吸。
我一边出门来,一边用湿巾退妆,走到街上打车赶回到别墅里去,那里还有一摊事等着我收拾。进到别墅,只留一盏浴室灯光,其他全部灭掉,我不知从何时开始深深地喜欢上了黑暗,喜欢上了黑暗带给我的宁静与安详。
我盯着吴义德酣睡的身躯,它曾经毫无遮拦地覆盖过我的身体,如水一般清凉,如火一般滚烫。可是在这副皮囊中揣着的竟是那样一副蛇蝎心肠,他昧着良心害死了真爱他的人,却想用蜜甜的话语瞒天过海,妄图重新得到,不,是骗取我的真情,猎取我的肉体……我不能再想下去了,一股邪恶冲了上来,我拖起吴义德的身躯向浴室走去,死猪一样将他扔进浴缸里。
一瓶盐酸,一瓶硫酸,都是我上化学实验课用的强酸。我要让他尸骨无存!
走在去青岩山的路上,我仍旧得意非凡,为我的奇思妙想。老人跟在我的身后,只在岔路口才会给我一个方向的提示。我不理他,他也不理我。我们都清楚即将到来的事情有多么庄重。
我将一根约有二尺来长的管子插进吴义德的嘴里,他根本没有一点反应。或许他在迷梦中已经与我媾合在了一起,那就让他痛快一时吧。为了消蚀得更彻底一些,我又将另一根管子从他的肛门插入,最后便将两根管子一齐导通了瓶中的强酸。
随着瓶中一阵气泡泛起,我听到吴义德的腹肚中发出“咝咝”声响,随即从肚皮眼儿里窜出了一股直直的白气,他的肚皮即时塌陷了下去,就像是被猛然抽空了气体的口袋,从头到脚都在向着中间快速地收缩。
脏腑化了,皮囊化了,进而骨头化了。毛料的西装化了,燃起了呛人的青烟。最后是精美的领带夹和闪亮的皮带扣,一点点溶化不见了,在我眼前静静地消失了。等我将现场处理干净,我躺回到卧室的床上,拨通了省捐献中心的电话。而此时此刻,我的灵魂已经跟着老人走在去往青岩山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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