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天堂般的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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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弥漫着天堂般的绿意

我们在古巴的最后一个目的地城市是南部的圣地亚哥。它比哈瓦那更显苍老，也更显柔美。街头权充公共汽车的载人卡车像巨大的加勒比乌贼一样疾行过你身边，它们绝不像乌贼潜行夜海一样悄无声息，而是发出隆隆的噪音和浓黑的烟雾，一时间，会让你感觉自己被从热带的骄阳下直接带往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海底。我们曾经听说哈瓦那海滨路马雷贡（Malecon）是世界上空气质量最好的地方，一路南行的漫长旅途，也因为可以安然坐在装有强劲空调的“古巴宇通”城际大巴中，欣赏无比清朗的天空和无比梦幻的云朵，而丝毫不觉得枯燥，我们还打趣说古巴简直就是“赏云爱好者的麦加”。但是哈瓦那和圣地亚哥清晨上班时间的“通勤污染”，实在让我们有些不堪忍受了。北京的状况是PM2.5爆表，而圣地亚哥的惨况是PM2.5浓得让你看不见表。

圣地亚哥上班高峰时间的街头，老旧卡车被改装成通勤大巴，轰隆隆地喷着黑烟开过街道，有一辆摩托车可以用来接送孩子已经算是稀有，大多数学童都需要徒步穿过烟尘四起的马路去上课。（古巴圣地亚哥2012年）

于是我们把导游手册上的一个备选项目提上了日程，去圣地亚哥的一座偏僻植物园“清肺”。

洛斯哈勒克斯花园（JardindelosHelechos）坐落在古巴圣地亚哥郊外两公里的一片丛林之中，原本是座私宅，于1984年被业主捐献给了古巴科学院。其实当你离开圣地亚哥的城区和主路之后，就会深切地感受到，古巴稍稍偏远的大片地区本就是一座绿得如梦似幻的硕大热带花园，你身体和心灵的每一个分子、每一段脑波都会感受到，所有的植物都滋长得自信满满、葱翠淋漓；所有花朵都有开遍每一处残垣断壁的野心；每棵树上都住着你叫不出名字的瑰丽鸟儿；每一辆最终废弃的铁锈色老爷车，都葬在鲜花墓地之中……

这当然要拜加勒比气候水土的天赐，但有点儿讽刺的是，这一切也是封锁制裁使得古巴鲜见大规模工业设施的“恩泽”和“福利”。古巴的空气是绵软微甜的，海是透明碧蓝的，净空是一眼望不到边的。

我们大概是当天唯一一队造访植物园的游客，买了门票之后，售票员让我们等一下，我们在等待的过程中就已经被前院里数人不能合抱的大树深深震撼，那样子像极了阿甘和他的小女友一起坐在上面看落日的那一棵。树下，没有一寸裸土不被张狂奇异的植物肆意霸占，粉红色的兰花像野草一样兀自蔓生、兀自凋落，碎石小径清扫得很干净，唯独留着零落的花瓣安眠在原处，未被打扰。新撒的净水让路面熠熠生辉。

我们等待的人终于拨开挡住大门的蕨类植物叶子走了出来，短发、平底鞋、绿色T恤衫和苔色裤子，眼神谦和坦然，标准的植物学家模样，确是雨林中的另一个奇妙存在，她的名字叫玛利亚，古巴人制造的最大困扰，似乎就是男人都叫胡里奥，女人都叫玛利亚什么的。

玛利亚的讲解绝对专业，内容充实得让人一时消化不了，语调轻轻，语速和节奏充满韵律又舒缓悠扬。

“我们有350种蕨类植物，可能是世界上最全面的蕨类收藏，我们有90种热带兰花，是全加勒比地区最有代表性的原地保育物种库。但是我们的收藏绝不限于对本土物种的研究所需，我们有状态良好的、世界最小的蕨类物种（真的是很小很小，小到单反相机居然遇到不能对焦的问题），我们有来自中国的蓝色蕨类，它们来自中国云南省的澜沧江流域（玛利亚的中文发音极其标准，还附带说出采集它的植物学家名字，但是在我听来又是一段乱码）……”

玛利亚的讲解绝对专业，内容充实得让人一时消化不了，语调轻轻，语速和节奏充满韵律又舒缓悠扬。（古巴圣地亚哥201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