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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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徐耀明载着涅槃凤，沿着河岸路向西南方向疾驶，很快便来到一家快捷酒店。据胖姑娘提供的消息，今晚五爷会亲自出马，和她一起，设局敲诈一位孤身独居的老教师。为此，徐耀明要求胖姑娘配合行动，胖姑娘答应下来。于是，徐耀明便精心策划了今晚的行动，准备抓住五爷，逼他说出杀人的实情和团伙的秘密。决心打个漂亮仗，一战制胜，彻底撇清杀人的罪责，摆脱当前多面受敌、四处奔逃的狼狈处境。当然，他并不知道，警方根据监控信息，正在朝着他们追过来。

接近宾馆时，车子故意绕到较远的一条街里，塞进路边的一个车位。随后，徐耀明给胖姑娘打电话，想问她设局的楼层和房间号码。手机传来刻板的提示语：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再拨打还是关机。徐耀明的心一下子提拉起来，怎么会关机呢？商定好的事情，准备工作都已就绪，怎么事到临头又出此差池。难道胖姑娘欺骗了他，脚底板抹油——溜了？这怎么可能！她怎敢蔑视徐耀明的警告？难道她忘了悬崖边的恐怖经历，连死都不怕了吗？他不相信是这个原因，于是就等，等了个把钟头，还是联系不上。徐耀明彻底绝望了，至此他才相信，胖姑娘真的跑了。她不是不怕死，正因为怕死，正因为怎么做都是死，她才会选择逃走。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没有想到！事实证明，他再一次被愚弄了，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女人给愚弄了。他感到羞惭至极，当着涅槃凤的面，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可是后悔是没有用的，关键是当前怎么办？他和涅槃凤商量，觉得既然来了，还是应该到宾馆去搜一搜，万一五爷真的来了，只是胖姑娘跑了呢。

上楼前，徐耀明用上了他的侦察技巧，他让涅槃凤先进去，自己在后边把风，发现没有问题后再跟进。涅槃凤穿得厚厚的，戴着个防雾霾的大口罩，从宾馆侧门溜了进去。她没走电梯，而是顺着步行梯往上爬，每到一层，都仔细观察着楼道里的行人和打开的房门。一层一层地全都察看了，没发现五爷及其打手的任何踪迹，连个疑似的影子都没有。涅槃凤憋着一口闷气，打电话给徐耀明说：

“没有，啥都没有。看来那丫头根本没来，也没通知任何人来。”

“嗯，知道了。”徐耀明口气很淡定，接着说，“给舞友打打电话，看谁有他们的消息。”

涅槃凤琢磨了下，开始拨舞友的电话。一连拨了好几个，终于获得有用的信息：谁也没见着过胖姑娘，但五爷晚上约了几个人吃饭，此时正推杯换盏喝得高兴呢！她把此消息告诉徐耀明，俩人又把胖姑娘臭骂一顿。接着，又紧张起来。现在胖姑娘跑不跑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她会不会把今晚的行动通知给了犯罪团伙！正这样揣度着，涅槃凤突然听到，电话那头徐耀明压低声音在喊叫：

“快跑！有人在跟踪你，已经上楼了！”

涅槃凤慌了，想跑下楼梯，却听到下边有动静，又返身朝楼上跑，跑到楼道中间的电梯前，焦急地等候。电梯缓缓地升上来，刚一开门，她便一脑袋扎进去，却撞在人堆里，被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攥住了胳膊。她慌了，看来刚才的揣测没错，自己果真落到歹徒手里。惊恐间，她使出蛮荒之力，猛地摆脱束缚，冲进楼道，又被迎面赶来的一个人拦住去路。后者一脸严肃，向她出示了证件，原来，此人竟是市刑警分队的胡路路，而电梯里的两个人则是他的战友小江和芦晃，三个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涅槃凤被抓后，反倒松了口气。她一直以为遇到的这些人是歹徒，如果真是那样，不被砍了也得被扒层皮，说不定，在残酷折磨下，她还会被迫将徐耀明给供出来。可现在不怕了，一张公安人员的证件将那骇人的恐惧瞬间驱散，虽然仍有些忐忑不安，但是心情已经放松了许多。因为她知道徐耀明没杀人，她也没犯法，公安局不会把她怎么样。在T城闯荡的这十几年里，涅槃凤多半时间都生活在社会底层，没少和警方以及流氓混混打交道，早就练得圆滑世故了。她知道，只要口风把严，装疯卖傻，说不定用不了八小时就能获释。

警方在宾馆附近没有找到徐耀明，知道这小子已经溜走了，便把涅槃凤被带回刑警队。在王队的暗中监视下，胡路路和一名女刑警开始对女嫌犯进行询问。

“姓名？”

“涅槃凤。”

“我问你真实的名字叫什么！”

“……”

“说呀！”

涅槃凤很不情愿地自报家门：“我叫刘兰兰，哈尔滨人，今年四十五岁，在T城朴实中介公司打工。还有什么可问的？”

胡路路往前坐了坐，瞪圆眼睛，指着涅槃凤说：“你的态度端正点啊！告诉你，你可是涉嫌参与了一起重大杀人案！”

“我？”涅槃凤深感奇怪，“你是说再生龙吧？那我告诉你，他没杀人，他被人陷害了！”

胡路路觉得挺纳闷，提问刚开个头，这个女人就踢里秃噜地交待了一大堆情况，还提供了男嫌疑人的网名：再生龙。他觉得这个女人根本没拿杀人案当回事，还有点以攻为守、反客为主的意思。为此他有点生气。但是，他没兴趣计较她的态度如何，而是直接转向他最关心的问题。

“谁是再生龙？”胡路路皱着眉头问。

“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嘁，你们抓我，不就是为了抓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