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敲门的是胡路路。敲门只是礼数，随即他便掏出钥匙，像过去下班回家一样，自己将门打开。可还没迈进门槛，却发现父亲虎着个脸，像一堵墙似的挡在门口。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莫名其妙地望着父亲，不知老爷子哪根筋又不对付了。其实，胡太原的脑筋很清楚。他明白，儿子是警察，而徐耀明涉案，所以，他不想让儿子发现徐耀明在这里。

“你这时来干吗？”胡太原问。

“噢，办了点事，晚了。”胡路路回答，“怎么，屋里有人？”

胡太原没言语，可那眼神却透出被无礼探询隐私的愠怒。

父亲的态度，越发激起胡路路的好奇。他从父亲的肩膀头望过去，发现厅内的拐角沙发上，前后支着两床掀起的被窝，卫生间里似乎也隐约传来响动。他一愣，心想，还真有人！幸亏自己敲了敲门。可那会是什么人呢？他想，女人？从父亲紧张的神态和目前的处境来看，这个判断应该是正确的。一种厌恶和排斥的感情油然而生。忽然，他想起王队说过的人性理解，是呀，母亲已然过世，父亲孤苦伶仃，如果父亲屋里真藏着个女人，他应该理解父亲。其实，今天他这么晚还要赶来，就是本着人性理解的原则，想尽早接父亲回家的。他同意王队的意见，认为回家确是救治父亲的一剂良药。然而，回家虽能给父亲带来温暖和快乐，也会使家庭产生不便和尴尬。而如果父亲再婚，岂不既能帮助他解除心结，回归社会，也避免了全家住在一起的弊端？这样想着，便把目光从屋内收回，冲父亲调皮地一笑，说：

“行，那您休息吧，我就不打搅了。”说完轻松地下了楼。

徐耀明因一个误会，躲过了和胡路路的不期而遇。他听出门外那个年轻人是胡老师的儿子，可听那话音，却忽然想起了在茶馆和舞厅遇见的那个警察，两个人的声音太像了。况且涅槃凤说过，那个警官也姓胡，那么，难道胡老师的儿子和那位警官是同一个人？他讶异地想，待胡路路走后，便委婉地问胡太原：

“您儿子是干哪行的？”

“警察。”胡太原没好气地回答。

徐耀明一愣。暗自感慨，天下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接着，又被胡老师为了保护他，而将亲生儿子拒之门外的义举深深感动。忽然间，他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应该将那个记录着犯罪团伙罪行的账本交给警方了。原来他想亲自抓住黄麻子，立一件大功后再把账本交上去。可是他失败了。既然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大的作为，那么交出账本便成为他最好的立功方式。关键是，这样做最有利于破案，他真的希望警方早点把这个犯罪团伙铲除掉，他恨透了这帮危害百姓并时时刻刻想要夺他性命的歹徒。

第二天一早，徐耀明从胡太原家出来，便去找涅槃凤，准备带着账本，和她一起去面见胡警官。走在半道上，手机又响起来，一看，是姜有依。老姜在电话里说：

“还记得你答应过的事吗？”

徐耀明琢磨了琢磨：“砸场子？端那个黑家政？”

“对！今晚就招呼。你过来吧，老哥儿几个想和你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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