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向前冲》转载请注明来源：阅读阁yueduge.cc
16.爱比死残酷
这宾馆不是有一点儿陈旧。而是非常破旧。
浴室的水龙头上锈迹斑斑，水喉里只能流出细细的水流，而且像一碗放了半小时的汤一样凉。
但艾小阳根本没在意，她一直很有耐心。站在水流下等待着身体打湿。
盥洗间的镜子映照着她苍白如豆芽的身体，二十五年来她一直忽视着身体的存在，身体于是也就忽视主人的存在，横长舒长都不如人意，完全是敷衍的样子。
她转了转身，羞愧地看到自己的身体侧影是那样的扁平，胸部只勾勒出一点微弱的起伏，她不无痛苦地想起了达娃在风中转身的姿容——在那样的美丽面前，什么智商、气质、真爱、心灵、性情都变成了丑女的自欺欺人，如果我是夏语冰，我也会选择那样的绝世美人。
小艾对着自己低声说。从一开始就错了，像夏语冰、小蛮甚至彩芝这些人身上都是打着特殊的烙印的，他们是些上帝宠爱的幸运儿，是制造出来的传奇，让大众仰望和喜悦的，他们的配偶当然也会是偶像般的特殊人物，艾小阳，你非要进去插一杠子，除了自取其辱，还指望能得到什么？
就着几股头发般细弱的水流，她竟然把头发冲洗干净，身体也仔细地擦洗了一遍。
二十五年了，一直是一个人。
青春就这样即将消失，这个身体甚至没有绽放过，就要沉入萎顿并凋零。
这也太亏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想和夏语冰分享它，但单独相处时，夏语冰并不像传说里那么浪荡，他似乎更倾向于枕着她的膝盖，一晚一晚地和她静默或者闲谈，他似乎更喜欢轻轻地抚摸她的脸庞和眉宇，而不是急着解开她的衣裳。
艾小阳没有具体的经验，因此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所以这几个月来，他和她的关系始终是停留在起点——最初的亲吻层面上。
也许自己更积极主动一点，一切会不同。
也许如果发生过那种事，甚至怀孕了，一切又会不同。
也许一切都不会不同。
无论如何，今天，她要结束这一切，不再像一个陈列在橱窗里的洋娃娃，等着被人选择，而是自己选择。
她舔了舔嘴唇，品尝着锥心的痛苦在胃里搅上来的苦水。
门铃在响。
她匆匆从架子上扯下一条浴巾，将自己草草包裹了一下，就走去开门。
大熊像一朵巨大的黑云，不安地站在门口，扶着门框，随时会两腿一软，倒在地上的样子。看到艾小阳裹着一条浴巾出来开门，他喉结剧烈地滚动起来，吞了一口口水。
“不是吧，艾小阳，你来真的？”
艾小阳冷冷地伸手抓住他的领子，一把将他拽进屋子：“少废话，赶紧！”
大熊叫了起来：“别别，别动粗啊，艾小阳，咱们有话好好说——”
大熊那接近90公斤的身躯半推半就地被提溜进屋，艾小阳一脚踢上门，猛推了大熊一把，大熊噗通在床沿上坐下了，却没像电影里那样整个倒在床上。
艾小阳皱起眉，不满地指出了这一点：“大熊，你应该就势躺倒，然后非常淫荡暧昧地说，comebaby。”
大熊紧张到痉挛的脸抽搐了几下，笑了。但那个笑更像是咯吱出来的。
考虑了几秒，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单，示意小艾：“坐下——就算那啥啥，咱们，咱们也该有个前戏什么的吧？”
“我呸，男人要什么前戏？”
大熊苦着脸：“我说艾小阳，好歹这也是我的处男之夜，温柔点好吧？”
忽然间，艾小阳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没有刚才痛的那么剧烈了，那种让人发疯的痛苦开始变得遥远，痛依然是痛，却仿佛是另一个自己在另一个时空里在痛。自己只是知道某种疼痛在发生，却不是眼下这尊正在和大熊说笑的身体所承受的。
她决定继续饮下镇痛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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