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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根别针
霍华德·沃德利
哥哥艾米尔是个坏小子,是臭名昭著的斯卓贝尔帮的智囊人物,提到他就绝不能不提遏尼·斯卓贝尔。他们互相补充,就像手枪的托和握着枪托的手。
姓斯卓贝尔的还有艾德娜——一个野火般狂热不羁的女孩,长臂长腿和黑得不寻常的眼睛格外引人注目——和他们的父亲。他们住在克林顿大街一所木板房里,往上就是西部铁路的铁轨,这条铁轨穿过我们这个地区。
差不多是中午了。前一天下了雨,草地显得格外的绿。我和邻居家的男孩乔尼·麦西光脚走在林阴大道上,人行道在阳光的曝晒之下早已经烫得不能站脚。我们轮流拖我哥哥的玩具滑坡车。
车里全是瓶子。我从家里偷偷拿了一只面粉口袋。现在这口袋里装满了所有形状和大小的瓶子,只要工厂生产过的,就能在这里找到。从麦西家的药箱里找到的药瓶有些是空的,有些还装有少量的药。在我家搜寻的结果也是如此。我们在后街小巷里来来回回地搜索每一个垃圾焚烧炉。车里的瓶子响个不停,他们都很干净。药商收购时按瓶子的光洁程度付钱——棕色的阔口短身瓶一个三分或五分;特殊的瓶子一毛五一个。药商是一个粗壮的像瞌睡虫似的男人,他给的价钱却很公道。
我和乔尼从没沿克林顿大街走到过这里。没人警告过我们。
斯卓贝尔家的男孩子们正在自家焦枯的草坪围边上玩掷刀游戏;还有三个粗野的孩子蹲在周围。他们用一把童子军的刀轮流投掷。
看见我们过来,他们便停止游戏,候着我们。乔尼拖拉着车,转身对我说他们要找我们的麻烦了。我知道他们会的。我还记得当时我们拉车继续走的时候腿都软了。
“你们好,伙计们。”当我们走到这伙人跟前与他们并排的时候,我们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只有遏尼·斯卓贝尔回答我们。
“车里装着什么?”艾米尔问。
他是最大的一个,唇上有一撇茸毛,留成中国式髭须的模样。他穿着长裤,浓密的棕发垂下来,一绺一绺地排在耳前,下端尖细,像骆驼柔软的毛发被结成的巨大的毛刷。
“只是些旧药瓶。”乔尼哑着嗓子说。
我适时地插入以配合乔尼,说话时尽量装成不以为然的样子:“是啦,我们得把这些送到大沙道夫那儿去。”沙道夫还有个兄弟,住在离这儿五个街区的地方,被叫做小沙道夫。
艾米尔发出一声喊,从手背抛出一把长刃水手刀,钉在地上。他在草坪围边上站起身,剩下四个孩子上前把我们团团围住。
“让我们看看你的瓶子。”遏尼·斯卓贝尔说着把我从车边推开。袋子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跌落出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街对面是一根拴车的柱子,还有一块寻常的花岗岩石板,刻着那边的房子原先的主人的姓名。遏尼尝试着扔过一只瓶子。扔得很准,瓶子发出美妙的响声,卜的一声着地,碎玻璃片四散飞溅。
一伙孩子们高叫着扑向车子,开始扔车里的瓶子;我和乔尼绝望地试图阻拦他们却惹得他们把剩下的瓶子都砸碎在人行道上车的周围,他们自己则退到草坪的围边上。
我和乔尼灰溜溜地拖着车往来路撤离,我听到艾米尔对遏尼说:“好了,废物,你这么干有什么意义?”他仍在往地上掷刀子,用力地往下甩,好让刀子深深钉入土里。
“我让你干这事了么?”他问。“好吧,我想你最好还是继续和他们那些娃娃们玩吧。”
他进了房子,刀还钉在地上。
我和乔尼过了桥,咒骂一番之后,照例由这件事生出仇恨之心来,策划报仇雪恨的种种阴谋,埋伏起来用弹弓教训教训斯卓贝尔那一帮小子,诸如此类。我们都被玻璃划破了脚,但是既然我们的父亲都为了这件事大为光火,我们也觉颇受重视。
我俩的母亲把所有的黄油罐子都找了来集中到一块,我们俩把这些罐子运到奶牛场去卖,途中特地穿过克林顿街,我们的父亲吸着雪茄跟在后面,与我们相隔半个街区。这些黄油罐卖得的钱要比原来那些药瓶多,但我们以后再也没能找到过这样的罐子。
我听到父亲说:“绝对没错,以后他们肯定会乐得到那儿去。很可惜没法采取某些措施。”
“我们能做什么呢?”乔尼的父亲说,“警察早该管这事了,但你也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他们只不过是孩子。只不过是孩子,我的奶奶啊!我们要的是一位至少是小学毕业的警长。”
遏尼在学校里高我半级。我记得自己上七年级时艾米尔被判犯了谋杀罪,送进监狱服刑,终生监禁。他为了一个陪舞女郎与一个人发生争执,结果捅死了那个人。父亲说这事肮脏透顶,他告诉我母亲:“有时当这种事情发生时,我会为自己身为人类而羞耻。”
他被判刑的时候,艾米尔对法官穆恩说:“也会有人来收拾你的;他们其他人也逃不掉。”他说话的对象包括陪审团,很可能也包括了所有近旁的人。
对此,穆恩的回答是:“你的宣判书里将加上一条,建议通过苦役来改造犯人。”
好像艾米尔的仇恨真有什么魔力一般,艾米尔的律师和陪审团主席相继死亡,前后相隔仅一个星期。场面都血腥暴烈。一个误食了毒菌,另一个擦枪时误触扳机,枪是他在受到艾米尔威胁后才买来防身的。
接着我在西尔俱乐部遇见遏尼。这是一个体操馆,我的父亲和乔尼的父亲花钱让我们参加这个俱乐部。
当我进去的时候遏尼正在做一些复杂的双杠动作。他认出了我,不慌不忙地从杠上下来,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然后走到外面的衣物柜那儿去了,一路上他的体操鞋踩在地板上吱吱作响。
他有一双我所见过的最黑的眼睛,看我的神情好像他恨我似的。我想不出原因来,除非是和那些该死的瓶子有关。如果我没有到那儿去遇到他们,他当然也就不会砸烂我的瓶子,被他哥哥责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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