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的支笏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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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二十七年(1952年)夏,还是大学生的我,在支笏湖畔的莫兰野营基地,与朋友一起搭起帐篷过了一夜。

正是盛夏,具体与哪一位朋友在一起,现在已经记不得了。

只记得黎明时分,我突然醒了,于是便悄悄蹑足走出帐篷,一个人在湖畔散起步来。

才清晨五时,周围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露水,湖面更是一片乳白色,笼罩在雾霭之中,只有脚下沙滩前的湖水清澈见底,不时荡起一个个小小的浪花。

支笏湖是一个火山湖,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壁,只有我们去的莫兰野营基地一带有一小片平坦的沙滩。

我站在那沙滩上,置身在相对于盛夏显得太冷的空气中,眺望着周围的群山,然而身子却似被那湖水吸引了似的,情不自禁地朝着湖边走去。

走到湖边,隐隐约约地看见湖面上有一条长长的黑影浮动着,若隐若现。

这么静谧的黎明里,那湖面上会是什么东西呀?

脑子里打着问号,凝神眺望,那黑影渐渐地鲜明,原来是一只小舢艇。

支笏湖里人工孵养着从阿寒湖里移过来的姬鳟鱼,六月初至八月底正是允许捕捞的季节。

这小舢艇这么早就去湖上捕鱼啦。这么想着,小舢艇被水流慢慢地送到了我的面前,我不由地站住了脚。晨雾中,漂来的小舢艇上却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影。

这艇上的人去哪里了呢?

心里浮起一个不解的疑团,怔怔地看着那小舢艇,不料又意外地发现了一些东西。

小舢艇里有一双男人的黑皮鞋,一双女人的白高跟鞋,整整齐齐地排放在一起。

为什么只见一男一女两双鞋子,人却不见踪影呢?

我这么想着,突然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会不会是一对情人趁夜深人静之时,划着小舢艇去湖里自杀了呢?会不会这么整整齐齐地将两双鞋子放在一起是向人们告知他们的不幸呢?

我越想越感到不对,慌忙回到帐篷里将朋友叫醒,又接着去找了野营基地的管理人员。

很快警察和旅馆的人员来到了湖边,对那舢艇里的鞋子仔细地察看了一会儿,断定是住在那旅馆里一对失踪了的男女旅客的鞋子。

听那旅馆的人员说,也不知他们昨夜几点从旅馆出去的,也许是深夜吧,月明星稀时借着月光,他们是可以将小舢艇划到湖中央去的。

“这湖里,尸首也找不到呢。”

警察自言自语地嘟哝着向我解释说,这湖中心的水很深,而且当时被火山喷成湖塘时,周围的森林树木都一起沉到了湖底,所以掉下去的人会被深深的水涡和横七竖八的树木缠住,一般是浮不上来的。

终于晨雾渐渐地散尽了。支笏湖的真面貌也能看得清了,于是我也就更相信警察的话是对的了。这静谧的湖底那横七竖八的树枝真不知勾住了多少屈死的鬼魂呀。

支笏湖是一个呈瓢形的火山湖,面积有78.4平方公里,是仅次于内道湖的大湖。湖面海拔248米,最深处达360米,是次于秋田的田泽湖的日本第二深湖。湖水透明度达23.5米,夏天里在周围群山树林的映衬下,湖面望去一片深绿璀璨。

围绕着这湖面的山有惠庭岳、风不死岳、樽前山,这些火山群的上部,都由于火山喷发而露出峻峭的山肌,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特别是风不死岳,正如其名,屹然倔强地伫立着,透着一种任凭风吹雨打,我自闲庭信步的威严和孔武!

我第一次看到这湖是小学六年级时,当时只感到这湖有一种摄人魂魄的力量。如果盯着湖面看,便会感到自己的身躯、周围的大山、树林乃至整个大地都将被它吞没,似乎这湖里潜藏着一头巨大的魔物。

这种感觉即使到了后来,我长成了一个小伙子也一样没变。记得有一年的九月中旬,湖周围的群山被枫叶染得鲜红的时节,好像是一个周末的夜晚,天气晴朗,但风有些急,我与Y姑娘曾去那湖边住了一个晚上。

我们住的是紧靠湖边的旅馆,黑夜里的风将湖水掀得老高,波浪的呼啸声搅得我们无法入睡。

Y姑娘战战兢兢地朝窗外望去,只见月光下的湖面波浪滔天,无数个浪头吐着白色的水花,越近岸边越是高大,恰似一头头怪物猛兽疯狂地朝我们旅馆的围墙上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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