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岩石城的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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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从华州向西北出发,过了华茂的平原地区后,便是阙云山脉,出了阙云阁这个关隘,就进入了死亡走廊--华西戈壁,它也是黄沙的死海,悲风的地狱。华西戈壁东南连着华州阙云山脉,西北通着仙界暮雪一派的旧址千峰雪海,而这条蔓延千里的狭长死地中却有一处鬼使神差的存在--一座巨大的石头山像是一根三角的锥子一样钉在华西戈壁的中间,肉眼看不到他的顶峰,传说就是它给天捅了个窟窿,黄沙才都从天上漏了下来,那便是天锥山。

西陆有一句老话,“雪与黄沙,总会相遇”,岩石城便是这几百年邂逅中最浪漫的存在。岩石城的外城有着百丈的城墙,站在城墙的顶端可以感受到空气的稀薄以及呼啸的寒风,金黄色的“华”字军旗在城墙上整齐的排开,旗面随风绽放,旗雷响彻天际。岩石城面向西北,城墙只有三面,东南角的主城身后依靠着天锥山而建,主城的宫羽延伸进山体之内,成了深遂的洞府。主城高出外城城墙三十丈,如果能登上岩石洞府的顶层的“望雪台”,那西北边的天地便全部收于眼底。

这便是沙海中的奇迹,天地之间有着天锥山如同通天梁柱一般的存在,天锥脚下有着岩石城踏地铁马一样的矗立,他们是黄沙之上孤寂的骄傲,烈风之中狂放的神魂。

岩石城内城的东北侧是一片马厩,马厩再东北是士兵的营地,这便是铁马营的驻地,而这里有岩石城五千战马以及铁马营四千将士。几千马厩中有一所独自的小院,中间是石头屋子,周围是半人高石头围墙,院子中有石桌,桌上的花生壳掉的满地,一个满头斑白的老人单脚踩着长板凳,手里拎着酒葫芦,独自饮酒,时不时的还哼着几声小曲,好不自在。而此时,石头院子外面,一个银发素裹,穿着黄长袍、黄披风、黄官靴的老人悠悠的走了进来。

“老马,你每天的日子可还舒服啊。”黄袍老人笑着问道。

“呦,这不是我岩石城的华西大将军嘛。”白头老马头也不抬,也是哈哈一笑。

“老马,你别跟我贫嘴了,在你面前我赵衡还是那个小铁匠,你还是叫我赵铁头痛快。”说罢赵衡在老马身旁坐了下来。

“嘿嘿,这不是怕你身边跟着娃娃们嘛,”老马这才翻着眼睛看了看四周,又给赵衡倒了碗酒,“我说你个赵铁头,五国联军要来汇合,这会儿你都要忙死了吧,你一个人跑我马厩来干什么?不是要找我喝酒吧?”

“就是找你喝酒,怎么了?我酒都不能喝了?”

“嘿,能喝,能喝,等着华太翎那个老鬼头来了,我看够你喝的。”

赵衡喝了一口酒,笑了笑,“华帅来了,你个老家伙也别想跑,到时候白天喝完五国联军,晚上来喝你这个老马头。”

“哈哈哈,到时候我看你岩石城的酒窖要空啊,哈哈哈。”

“有华大帅在,我还怕我酒窖空吗?哈哈”二人笑的爽朗,连喝了几杯,接着赵衡说道,“老马啊,那个,华烨那小子?”

“放心吧,那小子鬼着呢,人肯定给你接到。”

“那就好,那就好。”赵衡放心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白头老马。“雪与黄沙,总会相遇,老马啊,这次你怎么看。”

老马放下酒葫芦,转身看着赵衡,“我说你小子就不是来找我喝酒的,合着是来问路的。这事你问华太翎去,他不就要来了嘛。”

“哎呦,我的老哥哥,咱们三人还说这话,你眼光向来独到,何必等华帅来呢。”

“嘿嘿,我眼神还行,但是我说过,只给你养马,不给你打仗。现在已经给买一送一,帮你培养个华烨小娃娃,还不知足?”

“哎呀,你老大哥也要看看情况吧,千峰雪海此次南下是百年不遇,我看啊,是雪与黄沙百年的一次大战啊!”赵衡看着老马,着急的直跺脚。

“嘿,岩石城的人都说你赵铁头是铁打的汉子,怎么今天跑我这里哭难了。”

“我赵铁头一人战死沙场绝无怨言,但这些年随着岩石城的稳定,这城中几万百姓该如何?”赵衡摇头饮酒,倒出了苦水。

“嘿嘿,这话还有点意思,是我认识的小铁匠,没变。”老马听了点点头,干了碗酒继续说道,“但我这老土匪,可不懂你们什么战略兵法,你要喝酒就喝,不喝酒就赶紧滚蛋。”

“老马,你可别这么说,换是二十年前,这华西的风都听你的话”,赵衡呲笑一声,“沙匪,沙匪,华沙天降风与匪,便是天王也枉然。就算天王来了,你沙匪头子马浩然也不惧,今天跟我这讲起契约了?”

“我的小娃娃们都跟你做了这岩石城的兵,我给你养马,你供我喝酒,这是当年的约定,怎么还得寸进尺?”

“说得好,那这岩石城的百姓有多少是你沙匪小娃娃的家眷?你们沙匪有多少不当兵干起马帮商队的?这华西的矿养着你的娃娃和岩石城,你这个家里的老祖宗看着他们毁于一旦吗?”

“就你能说,就你能说!满口的仁义道德跟那个老混蛋华太翎一个样,”老马瞪了瞪眼睛,撇了撇嘴,“他娘的,兵法我不懂,我只知道,既然是五国联军,那就没必要坐而待毙,岩石城虽然仗着天险,易守难攻,但百姓多少会受了牵连。出击沙子口,在那打!”

赵衡听了,皱着眉头琢磨着,半天没出声。老马见状,站起身来就是一脚,“滚滚滚,我又不懂兵法,你来问我作甚,我就这点水平。要问你问灰衣去,二十三代灰衣李珑天就在你城里教书,你去问人家文化人!”

“老马,这,”赵衡刚要说话,老马又是一脚,“滚滚滚,少来打扰我自在,看你那个犹犹豫豫不争气的样子我就来气。”

赵衡见状,也知道老马的脾气,溜溜的走了,但边走还是边琢磨着,如果出兵沙子口会是什么样一个局面,五国联军又会不会支持?

岩石洞府下往西南不远,有座别院,岩石城内不多见的木质房子,屋内四人正在讲书论道。

“李先生,千峰雪海是暮雪一派的旧址,可您说暮雪一派最为高傲,连人类都瞧不上,怎么会与妖类为伍?”说话的是一位白衣少年,他个子稍矮,身材瘦弱,白衣、白鞋、白折扇,就连脸颊都缺少血色有些发白。他边走边问,时不时的把玩手中的折扇,除了弱不禁风的样子,倒是风度翩翩。

被请教的李先生,灰衣长袍,银带素腰,笔直的身形,闭着眼,却面带微笑,头发已经渐渐发灰,年纪应该与赵衡相仿。在他身后,一位身着黑衣长袍的青年对着窗外站着,与李珑天一样银带素腰,身材高挑,但面相冷峻,像是假人一样一动不动。而黑衣身边是一位同样个子高挑的少女,却红衣、红鞋、红头簪,脸颊红润,眼角微微上挑,眉宇之间英气逼人,顺着眼神透出来的却不是浑身红色的热情,而是一种犀利的夺人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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