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侯回京带了差不多几百人马:他自家就有自己、周玟、周芳、幺娘四个主子,还有周夫人和陶曼之,再带上了前来接姜握雪的姜家从人;林家的车队和他一起上京,队里的主子只有琉璃一个,但是算上蛾儿、严大夫,加上霏霏、奴奴,丫鬟婆子一大堆;又有王杼一家受邀与周侯同行;还有洞烛书院的山长托付他一并带进京的游学学子;另有几家需要顺路一截的,正好蹭上周侯的关系,免了路上的太平之忧。
一行人经陆地转运河,到临近京城的何洲渡口方下,自有侯府、姜府、林府派的车马随从迎接。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余,到京城进门时,已是阳春三月。
沿途可见的物候有些变化,与琉璃同车的蛾儿和偶尔过来与琉璃切磋人体解剖的严大夫一路上叽叽喳喳的,两岸的农田,河边的旅队,从没见过的树树花花,几乎要将琉璃那点儿常识掏空。
长安飞雪楚飞花,却共春风一日斜。
这一路倒也不算太平,也颇遇到了几个胆大的水匪,但是都不成个气候,都被护送的侍卫打退了。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侍卫,不乏退伍的水军和其他军职。他们周家本来就是武勋世家,这点儿人脉还是有的。
中途还救下了一个女子。在途径傩洲时,在渡口不远遇见一伙水匪劫掠民船,按住一女子施暴,恰被琉璃看见。琉璃于是让傅小郎三箭射死了几个匪徒,又让侍卫乘船前去接应,才吓退了他们。
被琉璃救下的民船上有一个女子哭啼不止,一问方知她是那家的小妾,遇到劫匪竟被男的推出去挡刀,险些被劫匪侵犯。
她一行哭一行把那男子骂得面色大改,羞愧之下愿放她自由去了。这小妾原是他花了三百两赎身的书寓女子,现在也不要身价银子了,一应首饰钗环等,听凭带走。
主母还待要阻止,那男子长叹一声,挥手道:“罢了罢了,原是我做了回缩头乌龟,她与我本无夫妻之义,便放妾了罢。”
竟还是将那女子放了。
于是这女子的身份就显得尴尬了起来:她既年轻貌美,放她单独出去,恐怕不多久就要出人命的;但是她出身书寓,又是放妾出来的,周侯这行都得避嫌,谁又能带她一起呢!
蛾儿看了半天,悄悄与琉璃道:“这是景香书寓的掇月姑娘,我原是伺候她的。她人很好,拿我当妹妹,并不随意打骂。有时妈妈打我,她还帮我求情。”
琉璃本来就准备搭一把手的,只怕她品行不端,在周侯、芳儿、王杼、陶曼之中横生枝节,闻言便说:“既然如此,就带上了她一起走。途径的城市那么多,她若是想自谋生路就去,若是不想,到了京城再安置也是无妨的。”
于是琉璃便收留了掇月,一起带着上路。
掇月此时也无处可去,她孤身一个弱女子,虽有银钱傍身,终究难以自立。还好有蛾儿这个老朋友在,于是她将傍身的钱银给琉璃送上三十两,希望琉璃能带她到京城。
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总比荒郊野外乡野山村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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