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全靠演技

之后果然谢三郎在小院里当起了大爷，把一个刻薄自大的男人形象演得活灵活现，赵琉璃则扮演着忍气吞声的小媳妇，一个人绣花织布养全家，还要被丈夫责骂，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恐那“采花贼”做乱。邻居们提起这家人，对谢三郎总是直摇头，对赵琉璃则是一脸的恨其不争。

阳光明媚又不刺眼的上午，赵琉璃卖了绣品回来，做好饭，奶好孩子，将绣绷支到院子里绣花。

隔壁王婶儿送走了带着媳妇回娘家探亲的儿子，扭到这边来，赵琉璃忙拖来板凳请王婶儿坐下，又给她端来一杯热水。王婶儿慢吞吞地喝口水，手里拿着小手绢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看着赵琉璃的绣活儿，啧啧称赞道：“你的这手绣活儿可真是绝了。这一根线得劈了多少丝？”

赵琉璃抿嘴一笑，她心里也很得意的，她绣的牡丹晾在外头，会招来蝴蝶蜜蜂呢。

王婶儿和赵琉璃聊了几句女红上的事，谢三郎趿拉着鞋子出来，冲着赵琉璃大声说：“老子的早饭怎么没送到屋里去？”

赵琉璃脸上露出麻木的神情来：“我怕做早了会冷掉，所以还没做，我这就去做。”

“等你做完我都饿死了！把钱拿来，我出去吃！”

“家里哪还有钱，就剩一点，我要留着给奴奴——”

“奴奴才多大，就要花钱？拿来！”谢三郎边说边蛮不讲理地从赵琉璃身上摸走几个大子儿，一巴掌推她个趔趄，哼着小曲儿出门吃饭去了，只留赵琉璃愣在当场。

赵琉璃当然知道他这是出门和他那边的人联络去了，王婶儿却很不满地啐一口：“什么东西！大娘啊，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没用了，这种男人，吃你的用你的还不管你女儿死活，天天如此，从没见他履行什么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你不和离？留着过清明哪？”

赵琉璃闷闷地说：“谁让我生了个女儿，他不待见我，我也是无法。”

“女儿怎么了，女儿才乖，你听你婶儿的，这男人靠你养，你又会做饭洗衣，又会收拾宅院，长得也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离了他，你才有好日子过，倒是他，再从哪找个你这样的人来压榨？你若离了，大婶儿保管给你介绍个好的！”

“毕竟这么多年了，我舍不得让奴奴没有父亲，她会被人嘲笑的。”

“这是什么话？有这父亲不如没有的好！他只会拖累你，没了他，你岂不是有更多的钱照顾奴奴？你再想想，想通了，就来找大婶儿啊，大婶儿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

“谢谢婶子费心为我思量，婶子喝口水，且容我再想想。”

“和离”是肯定要和离的，否则谢三郎要如何顺理成章地离开？当然戏也要做下去，赵琉璃只好每天都畏畏缩缩愁眉不展，其实她一天能挣几百个大子儿，别提多开心了。

赵琉璃奶着孩子，应付着关心她的邻居，凑合着应付晚膳，一天过去，又攒了好大一块插屏，能作个好价。到夕阳西下时，喝得醉醺醺的谢三郎踹开门，赵琉璃赶紧收了绣绷，上前扶住他，朗声道：“大白天的又喝得醉醺醺——”

谢三郎也提着嗓门叫：“好好扶着老子，少多嘴多舌，长舌妇！唉，快扶我进去躺着，腰疼，给我揉揉！”

赵琉璃只得满心不愿地架着他往里走，两人磕磕绊绊地进了西厢，外面的人便看不见什么了，只能听到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和女人气急败坏的反扛。

实际上，谢三郎进了门之后就马上放开了赵琉璃，只是嘴上装样糊弄附近的人罢了，手却从怀里摸出一包热气腾腾的点心给赵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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