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凶船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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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舰队南边不到三里的海面上，此时突然出现一个黑影。那是一艘通体乌黑的大船，但船的样式与中原的截然不同，桅杆和破烂的风帆颇有异域风格，通体看不到任何明显的标志。

“可能是海盗，从这里到夷洲的海上，常年活跃着大大小小的海盗团伙，少则一两艘船，多的甚至有一个小型舰队，每年都掠劫来往的民间商船。”古娜道。“要不要击沉它？”

“先不必开火。”李广陵从下层甲板上来，闻言说道。他拿过一个望远镜，细细观察了一阵，命道：“派几艘小艇，载人登船查看一下情况再说。”

他见各派的弟子从舱内出来，便问道：“保险起见，我想还是挑几位轻功好、水性好的小友一同去那船上查看，你们谁愿意出马？就当是一次练兵，如何？”

鲁冰嚷着要去“探险”，被鲁知秋一把拉住了。“小丫头不知轻重，你当是在玩呢？现在舰队刚被冲散，接下来不知会发生什么，你给我老实在船上呆着！”

林烨主动提出要去，毕竟他接受鲁知秋赠剑，又对鲁冰有好感，一直想找机会表现。唐雪的水性是这帮江湖人里最好的，自然跟着下了小艇。何誝“生前”是个作家，一直对海盗、鬼船之类的话题感兴趣，这一有机会接触到真的海盗船，他自然也跃跃欲试。

“不论什么情况，一个时辰内必须回来，否则你们就赶不上舰队再次通过台风壁了！”古娜提醒道。

巨大的台风眼，深色的大海，哪怕是整支舰队都显得渺小，更不要说派出的搜索小队。没有舰队的护佑，但凭他们自己，根本不能在通过台风壁时幸存。

小艇栽着搜索小队，很快接近不明船只，艇上的水兵开始准备绳索登船。何誝不等靠船，直接一个跃起，仿佛凌空踏着看不见的阶梯，闲庭信步般登上黑船。他的剑法、内功没练到家，但太和的轻功倒练的不错。

林烨和唐雪也不甘示弱。林烨整个人旋转着飞身直上，像极了一个飞升的陀螺。唐雪的轻功更为特别，她跃起后在半空贴近船壁，像壁虎一般向上游走，顷刻也登上船沿。

这船看起来像是破败了很久，整个甲板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霉味，船帆桅杆已经腐烂，稀稀落落的散着一些年代久远的骷髅。

众人在甲板四处搜寻无果，只寻得一个去往下层甲板的通道入口，入口的盖板早已千疮百孔，内部极其昏暗，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这个盖子上还有字，”唐雪指着破烂的盖子上残缺的字样，“好像是个‘云’字。”

三人稍作商议，安排大部队留在甲板上守着入口，三人带着几个水兵去下面探查。何誝用剑鞘拔开盖板，一股更浓的腐气扑面而来。

大家戴上预先备好的麻布面罩，手持火把进入通道。唐雪从袋里摸出一个蜻蜓模样的小物件，往空中一丢，这东西竟真的飞了起来。她又掏出了一个漆黑的木盒，一只银色的大约半个手掌大小的“蜘蛛”弹将出来，跟着“蜻蜓”一起向着通道深处探去。

“这是我独门的机巧，内有运动机簧，两个时辰内可自行活动，专门用于在狭窄、阴暗环境中搜索目标。”唐雪说着，前方通道里一上一下已闪起两点荧光，它们已开始帮大伙探路。

在形如下水沟一般的阴湿通道中迂回穿行了不知多久，他们来到一个丁字路口。前方是一个木制的回廊，两侧都是船舱，舱门都是横拉门，门是镂空的，镂空的形状都是小方格，糊满了蜘蛛网。

“这些舱门完好的时候，应该是用类似纸或布一样的材料糊上的，只不过现在这层纸烂掉了。”唐雪查看着地上厚厚的齑粉。

“横拉的门？纸糊的门？”林烨念叨着。“秋津人的门窗可不就是这个造型！”

“很有可能，这就是以前秋津海寇的船，不知怎么失控流落至此，看这情形，已经在海上漂了很久了。”何誝不停用剑鞘扫开恼人的蜘蛛网。

几人在走廊尽头一间双开拉门前停下。大门虚掩着，门的正上方印着一个大大的“云”字，还有一些装饰图案，图案看不清具体摸样，已破败不堪，但看起来仿佛是一个家徽。探路的“蜘蛛”早已爬了进去，似乎发现了什么，正断断续续闪着绿芒，向众人示警。

何誝和林烨手持长剑在前，一行人试探着进入潮湿的房内。方才入内，双拉的木门啪嗒一下倒下，碎成几片，似乎早已经不起岁月和水汽的腐蚀。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骷髅，密密麻麻垒到人脚踝那么深，几乎叫人无处下脚。这里似乎是一处修罗场，从大部分骷髅的大小上看，死者甚至都尚未成年，皆头骨破裂，像是被人用钝器击杀致死的。

只有一个骷髅明显不同，它端坐在屋子中央一个破旧的蒲团上，仿佛“主公”一样的人物，表面没有什么骨折的痕迹，胸前还挂着一块圆形的牌子。林烨伸手就要摘那牌子。

“先别动，可能有毒！”唐雪立即阻止。她示意大家退后一丈有余，随即招来“蜘蛛”，操控它爬上这具骨架，仔细探查了数遍。确定没有问题后，唐雪从兜里拿出一副深灰色的皮质手套戴好，小心的上前将圆牌取下。拂去厚厚的灰尘，依稀看见一面印着一个狰狞的不知名的怪兽头颅，吓得她差点脱手。

那牌子不知是什么材质，似金非金，似木非木，却异常坚硬。印着兽头的一面，上下左右写着“天、佑、出、云”四个字，另一面则画着海上日出的场景。

“我祖父是个跑船的，去过秋津，他曾经和我说提过，传说秋津以前有个出云国，几乎统一了整个秋津，后来战国时代开始后，被多路诸侯联手攻破而灭国。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国家还真的存在过。”队伍里有一名水兵说道。

“我也听说过出云，没想到误打误撞在这里遇到这么一艘怪船，不知道这个骷髅是出云国的什么人。按说这出云都灭了几百年了，还能有什么后代流传下来？”林烨把玩着牌子。“而且这里那么多小孩的尸骨，这个主公模样的人却没有损伤，好像他一个人把所有人都杀了，实在太诡异了。”

一个水兵插嘴道：“莫非是灭了国，自觉羞耻，竟亲手把全族杀光了？然后自尽？”

“不管是谁干的，都太惨了，连小孩儿也不放过，秋津人真是畜生...”唐雪还未说完，只觉脑后一阵阴风，即使在这本已阴冷的船舱内，都让她觉着尤其冰冷。

其他人显然也有所察觉，纷纷转身望去。唐雪的反应最快，她在感到冰冷的瞬间，身子未转，就已经扬手向后打出三点寒芒。三颗飞蝗石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射入外面的走廊。但过了许久，也未听见击中物体的声音，显然是射了空。而远处走廊另一端的尽头，一个鬼影突然一闪而过。

大伙一惊，迅速形成防御队形，向另一端尽头迫去。那里似乎没有路，只在角落的地板上有一个厚重的铁质盖板，盖板四周被牢牢封死，只在板上有一个不及成年人腰身粗的窟窿，一般人绝难通过。丝丝阴寒从洞中传来，隐约在下方极远处还有阴恻恻的低吼。这多年不见天日的黑船上，真的有鬼？

比较了一下窟窿的大小和自己的腰身，纵使是队伍里最苗条的唐雪也无法钻过去。看那盖板厚重异常，也不知下面有何方神圣。林烨与几个兵士上前试图拉开，可这铁板像是长在地板上一般，以几个人的功力，它竟纹丝不动。

唐雪招呼大家让开，向那深不见底的窟窿里放入“蜻蜓”，众人都屏住呼吸，严阵以待。这时细看，才发现，原来这蜻蜓和唐雪的手指上戴的一颗戒指之间，连着一根细到巅毫的银线，似乎是某种控制其飞行的连接物，不细看根本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