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天皇座下,除了依仗国师仓宫,另一大支柱就是“三十六影刃”之首的这位老人。老者名叫木村秀一郎,是极限流宗师森然良也的师弟。森然继承了极限流一脉,隐居深山,潜心研究武道,仅派门下弟子入世。秀一郎则直接依附于南朝天皇,俨然与那仓宫国师平起平坐,两人可谓是天皇的左膀右臂。
所谓的“三十六影刃”,是秀一郎近二十年来从各地收来的弟子,他们有些来自没落贵族,有些来自隐秘的民间散修,有些来自贫苦人家的孩子,甚至有些是从死牢里的亡命徒里捡回来的。秀一郎继承了师门留下的奇门术法,根据这些人的特点,分门别类,因材施教,将这些人训练成一流的武者,专门负责外事及情报收集工作。可以说,这影刃组织是小天皇手里的王牌之一,不仅对外震慑各路诸侯,对内也可以制衡仓宫的势力。就是这么一个实力不俗的组织,今晚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了脸,怎能不叫首领秀一郎感到羞愤呢?
“呵,这真是,究竟是我们太大意,还是来的人太厉害?”秀一郎摇摇头,嘱咐手下道:“今晚之事,谁也不许对外透露半句!”他安排人手严守院落,只留杉崎和大藏二人,在隔壁书房议事。
“你们觉得,今晚这个人是什么来头?”秀一郎直接开问。
大藏一直是组织里的智囊之一,此时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道:“那人的轻功,几乎悄无声息,能够埋伏在那么多高手所在的房顶,连老师你都没有发觉,我自问做不到...这样的人,我能想到的,不超过十个...”
杉崎显然有些不悦,因为大藏说“连老师都没有发觉”这话,似乎有对老者不敬的意味。杉崎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人,可那几个都是宗师级的,怎么可能半夜跑来南朝皇城里来刺探?这不合理。”
“也未必就是宗师,有些流派和势力中,确有一些极善隐匿的人,他们正面对攻的武力未必有多高,只是长年修习忍术、轻功和隐匿声息的法门,专精于一道,能够达到那种潜入的程度,倒也不奇怪。”老者道。“我只是想不通,谁会在这个当口跑来我的地盘刺探,又要刺探什么?”
“会不会是仓宫的人?”杉崎猜测,“他们有几个人,轻功十分了得。”
“有没有可能,是天皇...天皇的人?”大藏也猜测道。
秀一郎低头不语,只是摇头,显然对他们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他手指敲着桌子,盯着面前的案台看了一会,忽然觉着这书桌哪里不对劲。
他终于反应过来,抬头睁大眼睛看着二人,道:“徽牌...天皇御赐的家徽牌子呢?哪去了?”
杉崎和大藏一脸懵,一时鱼塞。
秀一郎指着桌案的一角:“那牌子一直是放在这里的,现在...不见了!”
“难道刚才房上那人...竟还偷了牌子?”杉崎惊恐道。
“可恶!”老者一拍桌子。“究竟是谁那么大胆!简直是在羞辱...”
他突然一个激灵,仿佛想起来什么,起身急掠到一个书架边,用拐杖起开一块地板,露出下面的暗格。从杉崎和大藏面面相觑的表情看,这暗格是隐秘到极点,身为秀一郎最亲密的弟子,他俩似乎也不知这里藏着什么东西。
暗格里现在空空如也。老者气的全身的毛发几乎都要竖起来,一屁股坐在架子边,拐杖摔在一旁,喃喃道:“见鬼!这人竟然...连那东西也拿走了...”
二人将师父扶起来,在地板上的蒲团上坐好。杉崎关切道:“老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人...还拿走了什么?”
“这事...恐怕是外族人做的!”秀一郎闭目而坐,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外族?”
“傻瓜!我说的外族当然是指夏国人,”老者道,“这暗格里的东西,关系到一个涉及到夏国和秋津国运的大秘密,绝不能被外人知道!仓宫他们能在中原行动顺利,也是因为那个秘密。今晚的事恐怕瞒不住,我明天要去面见天皇,而你们,不论用什么方法,哪怕将卑弥城翻过来,一定要尽快把今晚那人给我找到!”
老师这般的慌乱,在过去很多年里,他俩还是第一次见到,可见那丢失的东西有多重要。杉崎和大藏虽然领命,但这任务实在棘手,他们连来人的样貌、体征都没看清楚,如何让手下去查找。
秀一郎让他俩去安排,其实并非很有信心。卑弥城有数十万居民,就算挨家挨户的找,也要耗费甚久,何况这人恐怕会连夜逃出城,一旦让人去到战火连天的乱世江湖里,那简直是大海捞针了。又或者此人会隐匿在内城的核心区域,而很多皇家的地方,就算是秀一郎,也不方便搜查。他只能去面见天皇,晓以利害,动用整个皇城的力量来寻人。
什么东西丢了,能让秀一郎这般慌乱?他的弟子不知情,顺走那东西的“刺”更不知道。她惊动了那么多人,今晚是很难继续打探情报了,她在内城各处转了几圈,最后选了一座寺庙模样的建筑落脚。
这寺庙规模不算大,共计九座殿宇围出三个院落,中间的院落里还亮着灯。“刺”伏在一座大殿顶上,望着整个卑弥城和不远处的白塔。身下的殿内,供桌上还插着佛香,香头上的火红忽明忽暗,冒着袅袅青烟。
今晚只好先在这对付一晚了。“刺”本身对佛香过敏,可这种情形也不得不将就,她暗运玄功,收敛了气息,揭开几片瓦,下到大殿内供奉的雕像身后。殿内浓郁的香火气味让她好不难过。她取出一块浸湿了的黑布面罩,挡在口鼻处。
她摸了摸夜行衣的左肋下,那里本来有一个小袋子,是她放干粮的地方,这时候却空空如也。不是忘带了,而是在跑路的过程中,不知什么时候把袋子弄丢了。她从白天到晚上,已是滴水未沾,这又跑了一晚,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殿内四下无人,案桌上摆着三盘贡品,中间的一盘似乎是一堆米饭团子...两边的是苹果之类的水果。“刺”咽了咽口水,翻身下来,摸到桌前,抓起一个饭团子闻了闻,没有错,的确是熟悉的米饭味道。管不了那么多,她用布包了几个饭团和水果,就在雕像前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吃到一半,她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雕像,那供奉的居然不是一个佛像,而是一个女性的形象,且浑身的穿衣、装饰也怪里怪气的,和如今的秋津人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敢情这寺庙里供奉的是一尊女菩萨。且那菩萨的脸和身形,“刺”总觉得似曾相识,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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