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军匪东南西北中，兵戎相见安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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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王耀庭心急如焚，他的大儿子王占吉替他去给晋军的石营长带路见天下第一军，一去就被扣下没有回来，令他寢食难安。当得知刘香九已战败，张乡村的天下第一军陈海峰不可能再归降晋军，本该放王占吉回来，但却一直等不到消息，他亲自来张乡村找陈海峰要人，进村后才得知，天下第一军已经进城了，难道大儿子王占吉也跟着进城了吗？

他放心不下，只好硬着头皮来到安国城内，找陈海峰要人。

进入南城门，问把守城门的士兵他们头领在什么地方，士兵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回民饭店说：那就是司令部，你去问吧。

原来一进城，马大吉就对陈海峰说：大当家，城防是第一要务，西城门让三弟的人把守，东城门和南城门由二弟你的人负责，你看咋样？

陈海峰当即同意，立刻和吴进恒布置手下把守三个城门，

安排完城门守卫，吴进恒问：二当家，你是这城里人，你说咱们住哪好啊

马大吉以征询的口吻对陈海峰说：是不是咱也把司令部设在刘师长的师部那里，

陈海峰想了一下说：刚进城时，我见南城门有个回民饭店，我看咱还是把司令部设在那个地方最好，

对于把司令部设在饭店里，吴进恒不解其意问：为什么

陈海峰解释：刘香九是败军之将，他的师部不吉利。更重要的是，把那个饭店当成司令部，兄弟们吃喝方便，离城门又近，安国城是块肥肉，以后肯定有队伍来抢，咱们守得住就守，守不住跑起来也方便。（他的这个主意让他幸免于难，这是后话）

马大吉说：进退自如，好主意。

就这样，这帮土匪的老窝就设在了南门回民饭店。

见到陈海峰，王耀庭恭声相问：陈司令，我是明官店的王村正，前几天我让我儿王占吉给司令来送了一口猪，没有回家，说是准备跟你一块进城，现在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陈海峰一听他是来找已经被埋到张乡村外的王占吉，心中冷笑，但嘴里却说：他跟你们村的李造早就回去了，我怎么知道，还有你们村的来福和我的手下赵麻子，结伙走的，我还要找他们算账呢，

王耀庭说：我儿一直就没回

陈海峰说：他一个大活人长着腿，谁能整天看着他？

王耀庭碰了钉子，没有从这帮土匪口中得到儿子下落，也没有其它办法，怀着一线希望，赶紧回村去找李文瑞，看是否李家知道李造的下落。路上他感到王占吉凶多吉少。心中愈发焦急。来到李文瑞家，见面就问：李大哥，你家李造在没在家？

李文瑞这二天其实跟王耀庭家一样，在村里损失最大，因为，不仅陈海峰一伙点名勒索李家和王家，就连奉军在村里搜拿晋军的残兵时，看他们的院房，知道是富户，趁机把他们二家的值钱东西抢走不少。担惊受怕加上财产损失，正让他又悲又痛，精神还没恢复过来，现在王家又来问李造，让他更加害怕，想起李造走时再三交待，没有被活埋的事情一定要保密，以防天下第一军来报复，此时王家问他李造下落，他就撒谎说：在什么家，自从去了张乡村，就没有回来。

王耀庭一听李文瑞的回答，顿时流下泪来说：占吉呀，呜呜呜地痛哭起来

李文瑞忙问：怎么啦？

王耀庭边哭边把找王占吉的经过说了一遍。李文瑞听完，比王耀庭心里更清楚，既然陈海峰能活埋自己儿子李造，又说王占吉跟李造一起走了，十有八九王占吉也已遭不测，但他不敢告诉王耀庭实情，只好安慰他：你先别瞎想，还是再找找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是，你说对吧？

王耀庭咬牙说道：这群狗娘养的，不得好死。

回到家，王耀庭瘫坐在椅子上，把事情向家里人又说了一遍，家中人无不悲痛和愤恨。王耀庭对儿子说：占祥，占魁，你兄弟进城照看咱们的货栈和药铺去吧，你大哥现在下落不明，那里没人照看不行，记住，天下第一军这伙人心黑手辣，千万别跟他们正面冲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进到城里，先到钱庄兑些银子，家里现在被兵匪抢得精光，备上点以防急用。

二儿子王占祥答应完，赶紧来到城内。进到城里，揣着银票，先到复盛公钱庄，只见店门紧闭，又来到兴盛钱庄，虽然开着店门，却没有开业，只是刘香九占此做为师部时，各房陈设摆件等缺失严重，卜家正在修复打扫。一时也开不了业，只不见卜会长，问了下人得知，卜会长在支应局。

王占祥先来到县支应局，见到卜文朴便问：卜会长，为什么城内银号都没有开业，一点银子也兑不出来

卜会长说：这兵荒马乱谁敢开业，你还真胆大，你现在敢带银子在身上呀？

二个人正说着话，呼啦啦闯进一伙人，正是陈海峰带着马大吉和吴进恒进来。

马大吉和卜会长早就相识，马大吉率先开口说：哎哟，卜会长，幸会幸会，还认识我吧？

卜会长在本县大名鼎鼎，而马大吉以前只是一介普通商户，所以马大吉熟悉卜会长，而卜会长对他只是面熟，没有过多交往，此时见马大吉一身直隶戎装，又一口地道的保定口音，知他是本地人，陪笑道：老兄们辛苦，你们把山西的国民革命军赶跑，实乃本县百姓造化，来来来，各位请坐

马大吉神气地介绍，这是天下第一军陈司令，这是吴参谋，我们赶跑了山西的革命军，以后就担负起本县保境安民的责任，你身为商会会长，又是支应局总办，总不能让陈司令部队的弟兄们饿肚子保咱们平安吧

卜文朴心知他们是来勒索的，只好照惯例说：好说好说，回头我跟商户们商量一下犒劳兄弟们的办法

陈海峰不耐烦地说：商量什么，就按我的主意办理就是，三日内，先给我们凑2万斤粮食来

卜文朴一听说道：我已辞去会长一职，组织筹粮一事，陈司令另找贤能，我恐不能胜任。

陈海峰怒道，：他妈的，你我第一次见面，你就撂挑子，好啊，辞就辞吧，你就准备你自己的一份吧，我知道你是县城的大户，三日内2000斤，其余的我们挨户告知，每户100斤，过期不交者，抄家。全部交到支应局来。

卜文朴自知惹不起此人，好在家大业大，到了期限，如数交上了2000斤粮食，王占祥被摊派了200斤，货栈内粮食不多，他来到支应局交上10个大洋，陈海峰也一并允许。没有交够粮食的商户一个比一个惨，陈海峰看到有的商户只交来30斤或50斤的不等，并央求缓些日子再行筹措，，他勃然大怒，未交够粮食的商户，缺一斤就揍二扁担，一听要挨扁担，有的赶紧说回去再凑，一部分无能力再凑，只好挨揍，一时间支应局内惨叫不止。

粮食刚凑够，陈司令又通知，每家交5块大洋，用于购买枪支，卜文朴接到通知直摇头，但又不敢违令，更不幸的是，马大吉对县城大户的家底比较清楚，凡是规模较大的商家，往往被摊派的比例更大。马大吉又找到卜文朴说：陈司令让我来跟你和复盛公商量，各借5000大洋，利息由你们定，一年后连本带息归还

卜文朴心里恨道：真是得寸进尺，嘴上却说：自从山西军队占了我的钱庄做他们的师部，我的兴盛钱庄就停业了，你说的数目太大，让我敛敛，看能不能凑出这笔钱来吧

马大吉说：好吧，快点给回话，陈司令等回复。他可是急脾气，要是发起脾气来，啥事也做得出来。

卜文朴听他恐吓，惶惶不可终日，恰在这时，王耀庭来到他府上，二人是老相识，卜文朴问：你怎么这时候进城？

王耀庭说：听二儿子占祥回家对我说，这个陈司令时下折腾太凶，又是要粮，又是要钱，我担心货栈的车用不了多久被他们盯上，打算这几天把牲口都送回村子，反正他们闹腾的生意也不好做，你是会长，也不想想办法？

卜文朴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能有啥办法？这不，刚刚向我借5000大洋，我知道他们说是借，那是有借无还，就说想想办法暂时搪塞他们一下。

王耀庭说：我观察他们二天了，这伙人就是一伙土匪，他们现在是能抢多少算多少，所以才不留后路。

卜文朴说：他们不给自己留后路罢了，咱们现在也没后路了呀，眼下就过不去，依我说，耀庭，你是军人出身，你去定州一趟，请支队伍过来，把他们赶走算了，完事咱们摊钱都行，总比这伙强盗没完没了折腾强啊

王耀庭说：谁来都一样，不过，当兵的过来可能还有点章法，这伙人一点章法也没有，你这个主意也不错，还真得请队伍过来把他们剿了才对，这倒提醒了我，我今天就去定州，

王耀庭经卜文朴提醒，也觉得有必要驱走这个天下第一军，也只有借助其它部队的力量，而且宜早不宜迟，所以马上动身去了定州。也是无巧不成书，吴佩孚的直系和张宗昌所在的奉系组成的直鲁联军在河南新乡安阳一带被北伐军打败，刚刚败退石家庄保定衡水一带。直系和奉系二支部队是爹死娘嫁人，各有打算。

先说直系吴佩服，他深知平汉铁路是生命线，命令20师师长闫治堂，从彰德府（今安阳）退到直隶省，控制平汉铁路石家庄至保定一段。

另一支部队是投在奉系张宗昌麾下的孙殿英部，他正率残部向天津窜逃，行至衡水时，部下一个叫高建勋的磕头兄弟对他说：军长，不如您派一些人把我们老家安国城占了，现在城里被一股土匪占据着，也就四五百号人，快枪不过几十枝。那可是个聚宝盆之地。

说到安国城的财力，孙殿英也略知一二，现在经他的这个兄弟提醒，他立刻同意，拨出一个师，这个师的师长叫张廷逊，孙殿英命令他，让高建勋带路，把安国城的土匪赶走，然后驻守在那里，不仅可以多建一个根据地，也好日后筹措军饷。就在张廷逊师开始向安国城行进时，王耀庭已来到定州城。

王耀庭急匆匆赶到定州，被带到师长闫治堂的师部，来的路上，他少不了担心，上次进安国城去见晋军62师师长刘香九，求他剿灭天下第一军，没想到救兵没搬来，自己儿子也失了踪，这一次，又是来搬救兵，只不过这次换成了直系军队，不知能不能搬得动这个直系的闫治堂师长。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向队伍求援的说辞。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决定陈以利弊看能不能奏效。所以一见闫治堂，他开门见山说明来意：闫师长，我是安国百姓，因安国城现住一股土匪，无恶不作，我来替城里黎民请求，请师长派兵，荡清匪寇，还我安国城一片安宁

闫师长打量他二眼，见他虽是风尘仆仆，却不失轩昂之气，听他陈词言之凿凿，态度不亢不卑，倒也不便敷衍，回他道：我奉吴大帅之命，确保平汉铁路畅通，怎敢擅自主张去地方剿匪？

王耀庭说：师座此话差矣，虽说擅自主张，对你却是百利无一害，第一利，剿灭这股土匪，对您来说，就是用牛刀宰鸡，轻而易举，举手之劳，对我安国百姓却是功在千秋，第二利，现在这股土匪，已搜刮军粮至少十几万斤，钱财几十万元以上，现成的军饷你不取，自有人会取，

闫治堂听他说完这几句话，果然心动，怀疑地问：你说得轻巧，我来问你，这股土匪有多少人马？

王耀庭说：有五百左右

闫治堂说：五百左右，怎么能说探囊取物呢？攻下一座五百人驻守的城池，最少我也要损失百名士兵，要是听你胡说八道，我就要做亏本买卖

王耀庭说：师座有所不知，虽然这股土匪人数有五百人，但枪支连百枝都不到，仅仅是一色的汉阳造

闫治堂问：你怎么知道这么精细，

王耀庭说：不瞒师座，我原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五期生，曾在国民革命军闫大帅麾下效命，跟溥作义是同学，因石家庄战役受伤才退役还乡，对守防攻取略知一二，来你这里前，我已查看清楚，才敢斗胆向你献策，取与不取，你自己拿主意吧。

闫治堂一听王耀庭说完，才知是行伍前辈，肃然起敬，相信他所言不虚，立刻说：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走，现在动身，先剿了这股土匪再说。

闫治堂行伍多年，雷雳风行，既然有这等好事，还是先下手为强，不能让别的队伍抢占。说干就干，点齐人马，连夜直奔安国城而来。

陈海峰还不知即将大祸临头，他吩咐手下准备几个酒菜，一会和二当家三当家豪饮一番。马大吉正好进来，把枪放在桌子上对他说：这个姓卜的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去过几次向他借些大洋，他总是搪塞，糊弄别人或许行，糊弄我是他想错了，我就不信，开了这么多年钱庄，区区5000大洋都凑不上来。

陈海峰说：这些人不来干脆的，不知厉害，明天找个借口把他铺子封了再说，先别操心这事，一会三弟过来，咱们开一坛刘伶醉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