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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终于跨进了“白衣天使”行列，成了穿白大褂的卫生兵。
第二天一上班，我们领到了第一件白大褂。虽然人是新人，可白大褂都是旧的。拿到我手里的这一件尤其破旧，两只胳膊肘上各一块大补丁不说，它的门襟处竟然补丁摞补丁。最上面的一层已经起毛，又快磨破了。这让我想起电影《雷锋》中，雷锋叔叔那双补丁摞补丁的袜子。
我穿上这件补丁摞补丁且好几层补丁颜色明显差异的白大褂，走到治疗室里的镜子前一照：心说自己这不跟个乞丐差不多了嘛。
郑京丽和王新莲的白大褂虽然也都是旧的，可比我的要好不少。我心怀羡慕地看着她们。
“下面我来安排工作。”林护士长对我们说：“郑京丽，你跟着刘护士上治疗班。王新莲跟王护士上巡回班。梁玉溪，我来带你上清配班。”
治疗和巡回都好理解。“清配”是个什么班呢？
经过护士长解释，我终于明白了。
所谓“清配”，“清”就是清洁，负责打扫全科卫生，“配”就是“配餐”，即负责病人餐食，包括去食堂打饭，回来分餐以及清理餐厅。
我心里免不了又是郁闷——这些是护士干的活吗？这分明就是清洁工加上炊事员嘛。
护士长跟我解释说，科里本来有专职聘用的清洁配餐工。“文/革”之后说要“破四旧”，把清配工都辞退了。
护士长又对我说：“除了走廊和病房地板，三个厕所要重点清理。便池上的尿碱一定要搞干净，下个月军区后勤部要来人检查。”
我嘴上不说，心里难免自认倒霉：人家都上护士班，唯有我是个“清洁班”。清洁工也就算了吧，还正好轮到我清理厕所便池。
护士长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快，又说：“我们的班次都是轮流的，每星期换一次。”
“唔，我知道了。”虽然心里有些愤愤不平，上班第一天总不能撂挑子啊。想起我对老爸的承诺，我努力忍住心里的失落，拿起开水壶，去污粉和刷子，跟着护士长来到厕所。
尽管带着口罩，我还是被刺鼻的尿臊味熏得直恶心。
护士长仅仅带着我干了一会儿，就因为有事被叫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在厕所里。
我一边“嚓嚓嚓”地使劲刷着厚厚的尿碱，一边想：命运真是捉弄人啊。我想当赫赫有名的居里夫人，命运却安排我成了卑微的医院清洁工。
嗨，咱就退一步，向苏联作家高尔基看齐吧。他不是把社会当作大学么，我现在也算在上社会大学吧。
午饭时分，我正穿着那件补丁摞补丁的白大褂在餐室给病人分菜呢，一转身，看到我老爸竟然来了！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正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我呢。
我来到老爸跟前。他上下打量我：“不错，胖了些呢。还好吧，都习惯了吗？”
“还好。”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行，好好锻炼。”粗心的老爸，并没有察觉到我满肚子的委屈。他是来看望病人的。顺便过来瞄我一眼。听到我的回答，他满意地走了。
中午下班后，在食堂遇到老齐。
“怎么样？上班第一天感觉如何？”老齐端着饭碗问我。
正在排队中的我回答：“不怎么样。我今天上‘清配’班。刷厕所呢。”
“刷厕所？”老齐吃了一口饭道：“你一来就上这个班啊？”
“嗯哼……我们科病房大，三个厕所呢。咱不说这个，现在吃饭呢，别影响食欲。”我苦笑着说。
晚间回到宿舍，恰逢郑京丽过来串门。
自从认识了蓝茹，郑京丽很喜欢到我们宿舍来。她跟蓝茹似乎一见如故，成了很铁的“姐们”。
这也难怪啊，人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蓝茹的父亲是本市首屈一指的一家大型国有企业的厂长，母亲是一家副食品商场的负责人。照如今的说法，蓝茹不仅是个大美人，还是个标准的“官二代”——白富美是也。
郑京丽呢，父母都是军队的官，她自然是正宗的“军队官二代”啦。这两个官二代投缘，也是很自然的事儿。
晚上卓玛上小夜班。我正在桌前看书。郑京丽进来了。
“鼓捣什么呢？”郑京丽一进门就问。她看到蓝茹正在整理东西，把一些小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放进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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