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海盗首领
于是驿馆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离开叶画莳的房间，来到大堂里。夕照映着树屋外的叶影婆娑，别有一番惆怅的意味。她要了一壶酒，倚着窗口自斟自饮起来。
没多久，巴齐陆回来了。他见她这个样子，走过来：“你们那位朋友出事了吗？”
汤子期点了点头：“三天。生死难料。”
“我出来的时候，看见她了。”巴齐陆坐了下来，“她正等着羽皇召见，我挺意外你竟不在场。”
汤子期握壶的手指紧了紧：“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考验。没有谁能帮得了她。”
“真神保佑她得偿所愿。”
汤子期她看了他一眼，“你呢？生意谈得如何？”
巴齐陆意气风发地笑了一声：“羽皇陛下答应了我的全部要求！”
他说得傲气十足，汤子期却摇了摇头，问：“那你们为什么没有谈成？”
巴齐陆一愕，忽然有点恼怒，嚷嚷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谈成？”
“你看，都快到晚饭时间了，陛下居然不请你吃饭，生意还能好到哪里去啊？”汤子期看上去笑得很是开心。她这么说虽是打趣，但也不无道理。要是巴齐陆和帝弋真的能达成协议，那么关于越州的变动，必然有无数的细节需要商议。他回来得这样早，只能说明这笔生意还是因故陷入了僵持。
巴齐陆坐了下来：“因为我向陛下问了一个问题。”
“什么？”
“我问他，雪砂盐之事，始作俑者是否和月见阁有关。”
“你是从玉霜霖身上想到这点的？”汤子期看着他道，“她虽然是月晓者，但多年来与月见阁没有什么联系……”
“是，也不是。”巴齐陆摇了摇头，“你以为只有翊朝在查雪砂盐吗？我们河络部族当然也在查，和月见阁的关系，还不明晰，但我想确实存在。”
“清除雪砂盐，对于河络来说，十分迫切吗？”
“不错！”巴齐陆带上些许的激愤之意，“那东西的危害远远超出你的想象。有多少孩童因此身患残疾，可能将来一步也无法踏出地城。”
“我明白。翊朝一直在查雪砂盐的源头，也不光是因为官盐市场受到冲击，而是不愿让任何一个子民受到伤害。”汤子期安抚似的说道。
巴齐陆平静下来：“是啊。不但那些孩子的一生都毁了，这样的孩子越来越多，也加重了各部族赡养他们的负担。我们虽严查此盐，但它化为粗盐之后，和正常的食盐难以区分。我们的食盐来源本就稀少，与人、羽贸易打开之后，根本无法控制此物渗入我们的部族。”
汤子期似有所悟：“其实，你们想要越州脱出帝国的体系，想要重新把贸易管理握在手中，也是为了这个吧？”
“是其中一个原因吧。”巴齐陆算是承认了。
这样就较为明朗了，河络部族寻求更大程度的独立，自然有更深远的考量。如今巴齐陆也认为雪砂盐与月见阁有关，联想到雪咏泽给她看的场景，她的心中越发不安。她问：“那么，陛下是怎么回答的？”
“陛下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这倒也在汤子期的意料之中，“或许他确实并不知情吧。”
巴齐陆叹了口气。说起来，他此行要的不过是河络在越州更大的权限，具体到雪砂盐的调查，其实并不是他的职责所在。可是，当他问到那个问题，得到的只是模棱两可的回避时，心中还是不禁冒出一团火气。这位久居坐忘阁的帝王，已经多久没有过问天下之事了。他不关心私盐泛滥对帝国经济造成的打击，没有见过因食用雪砂盐而患上重疾的孩童，月见阁是否参与其中，他更不知晓。
这就是他们要合作的对象吗？诚然，在收回越州的控制权上，青都也许能助河络一臂之力。可是如果真的在青都和秋叶之间选择了青都，对涉及月见阁的雪砂盐的后续调查，是不是会反增阻碍？帝弋的态度让作为河络的巴齐陆，无法下定决心。
“我会等。”他郑重说道。
等什么？汤子期没有继续问。人人都知道，雪吟殊已经在前来青都的路上了。青都也好，月见阁也好，近日必有大的变数。等一切明朗，也算是一个好的选择。
毕竟谁也不知道，在变局之下，各自将会有怎样的立场。
两人心有默契，不再深入进行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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