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乾坤木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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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木匣

高清驾驶着汽车在高架桥上快速行驶着，车内气氛冰冷到了极点。就在刚刚我挂掉电话后，在周琴和高清询问的目光中，把汪波失踪的消息告诉了他们，只是在叙述中把被袭击改成了失踪。这样的刻意隐瞒，无非就是想稳定住他们的情绪。此时，我忽然感觉自己身旁的黑暗处有一股强大的势力正在进行着某种阴谋，他们正一步步吞噬着我周围的这些人。不知道像这样的刻意隐瞒还能支撑多久，但能多稳定一秒他们的情绪就多稳定一秒，不然当恐怖蔓延到每个人的心里时，黑暗的势力就该全面进攻了吧。

想到这儿，我情不自禁地看了看高清和周琴两人，他们的沉默让我有种罪恶感，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就在这种刻意隐瞒下而遭遇危险。

“你们也要小心。”我想了想还是做出善意的提醒。

每个人似乎都已经沉睡，但眼睛却睁着，看往不同的方向，想着不同的心事儿。一路上，我们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直到汽车颠簸地停在周家老宅那已经因为施工而只剩半截墙壁的后院，考古队一名等候的队员迎上来后，高清才首先说话：“怎么回事儿？”

那位队员对我和周琴友好地笑了笑，便对高清做起报告来：“头儿，接到你的电话后，我们又对古墓进行了排查，除了2-1那间祭奠墓室外，其余都没有什么发现。”

“说清楚点。”高清把车锁好，一边往墓道走一边说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我们跟在他俩后边，专心听那位队员说道：“其实也不是哪出了问题，东西也没有损坏，只是2-1墓室里那尊高青铜人像上有些地方多了点灰尘，而有些地方少了点灰尘。”

“什么？”高清猛然站住，吃惊地看着那位队员，诧异地说，“就这点不同？”

那位队员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就这点，头儿刚才电话不是说什么情况都要报告吗？”

周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高清有点窘迫又不好意思发作，只能恶狠狠地对那位队员说：“找几个安全帽，我们下去看看。”

那位队员好像发现了自己说话有点不靠谱，可能是把意思表达错了，让我们产生了误解，边招呼着旁边的人送来安全帽，边急忙纠正道：“头儿，高青铜人像身上的灰尘厚度不一样，甚至有些地方很干净。我问过兄弟们，都说没人用清理刷刷过，所以我才怀疑有点溪晓。”

听到这样一解释，高清表情好多了，接过旁边人送来的安全帽戴在头上，回头看了看我们，走到三个探照灯交叉打亮的墓道口对我们说：“要不要下去？”

我俩不约而同地点头，高清也没说什么，当先走了下去。我俩随后潜人墓道，里面的景物似乎对已经来过一次的周琴没太大的吸引力，但对于我这个第一次下墓道的人来说，简直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很斑驳甚至还长了不少青苔，就跟常年处在潮湿环境的一扇墙壁无疑。但如果不是冯方下午已经把古墓的建筑图画了出来，又有谁会想到天花板上面居然还有一间厨房墓室。这时候，数了数步子，刚好抵达鼠洞垂直的下方。果然，主墓道没有被打通的痕迹。想到这些，我又想到冯方所说的视觉误差，尝试着走了几步，还真有点下坡的迹象。于是又试着用手对着墙壁做了一个垂直的试验，所得结果居然正如冯方所说的那样，墙壁和墓道存在很小的夹角。

当我印证完冯方所说的一切后，本以为已经走出去很远的高清和周琴俩人却也在前面不远处用自己的方法来印证着冯方的话，只有刚才那位队员一脸不解地站在旁边。可见冯方的话对我们影响颇深，甚至建筑学和考古融合的这一理念已经在此时于高清脑袋里出现。

做完这些，我们仨才来到1、2号暗门内顺着旋转上升的盘梯轻车熟路地来到二层的墓道里，此时阻隔祭奠墓室和厨房墓室的那座墙壁已经被升起，原本处在靠近墓墙的台阶尽头如今已经是2号墓道的中间位置，左右距离两个墓室相等。

高清跟着那位队员走在前面，上了楼梯直接往左拐去，目的很明确，要去看发现问题的高青铜人像。

周琴走在中间，2号墓道她只来过一次，就是跟着冯方来进行勘察画图的时候，但关于2号墓道其实还连接着鼠洞下面的厨房墓室的事情，她只是在那次冯方高清等人从鼠洞下到厨房墓室发现机关回来后听说过。这次亲眼目睹，显然那扇可以升降的墓壁要比出现问题的高青铜人像更具有吸引力。原本她是想往右拐看个究竟的，但稍一驻足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跟着前面的高清也往左拐了过去。

我走在最后，对于可以升降的那扇墓壁也是头一次见到，只是在听汪波转述我出国后他们所发生的事情时略有耳闻，今天见到自然也充满了好奇。但心里此时着急出现问题的高青铜人像是否和交换艾莎莫文的那把钥匙有关，自然也是跟着高清拐去祭奠阴墓室。

由于前后的原因，我刚到2号墓道，前面的高清和他同事已经进入了祭奠墓室的墓门。看着他们潜进的身影，我忽然心情紧张起来，因为在汪波向我叙述的事情里，他着重介绍了祭奠墓室里——那高度约在两米左右，头像表情丰富，一双突出圆睁的大眼睛，一双外宽内窄成梯形的耳朵，一张长度和一双眼睛横向距离相同的大嘴，即便在四面照明灯下依然分外浄狞，同时糅和欧洲燕尾服和东方佛家手印兰花指于一体的高青铜人像。从他对我介绍这尊高青铜人像的眼神里，我明显地可以看出一种被艺术折服的目光。如今，这件被周琴称为艺术巅峰的艺术品即将出现在我面前，换作任何人，不紧张才是最虚伪的。

随着前进的脚步慢慢接近墓心，我的心越来越紧张，而走在前面的周琴也放慢了脚步，仿佛怕把沉睡中这位代表艺术巅峰的雕像惊醒。

就在周琴转人面对墓门内时，我看到她脸上忽然露出了微笑，完全来自被艺术征服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微笑，不带任何杂质。这无疑中，更让我期待传说中的高青铜人像到底是何面目，但脚下却不知为何竟然加速不了。

终于在这种心态下，我来到了墓门的边缘，一向不认为胆小的我居然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寂静的墓道里，我的心跳仿佛成了现在的主旋律，扑通扑通地跳得激烈。大约过了一分钟，我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像偷窥般把头探向了墓门内，猛然间，我如同雷击愣在了那，什么都不知道了，全凭外界的视觉震撼冲击着我的大脑。

高青铜人像给人的感官，完全不是别人转述的语言所能比拟的，更不是随着这些语言构想所能满足的。它简直出自巅峰，却高于巅峰。就在我被震撼的时候，高清已经在同事的指引下观察起高青铜人像出现的问题，周琴站在外围不懂却好奇地随着观察，只有我还在墓门那呆呆不动。周琴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明白我发愣的原因，但她还是挥了挥手让我过来。按照在来的路上她对我的态度，如果换作别的地方，我想她会毫不犹豫地挤对我。可是也只有这里，能净化人与人之间潜存的仅剩隔阂。我轻声地走过去，髙清这时已经把几处发生问题的地方检査完抬起头，看到我走过来，低声说：“李汝，你也过来看看。”然后指着高青铜人像捏兰花指的双臂说：“你看这里，明显要比手臂上其他地方的灰尘少，甚至……”说着，便在手臂出现问题的地方附近用手指一抹，一道干净的区域出现，而他不管手指上的灰尘说道：“甚至有被人故意涂抹的痕迹。因为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

我仔细看去，果然发现出现问题的地方，颜色要比其他地方更深更具有青铜器特有的青色，而布满灰尘的颜色要白亮一些。刚才高清用手指一抹，算是重新演绎了问题出现的过程。

“而这里——”高清又指着高青铜人像的头颅和双肩等处说，“灰尘都要比其他地方厚。”

周琴刚才也随着观察过，听到高清这么说，疑问道：“这又说明什么？器皿上落有灰尘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如果是覆盖性的落满灰尘，那就没什么可怀疑的。但在完全暴露的环境下，局域性的落满灰尘，甚至要比其他地方的灰尘厚，这就有问题了。”高清很专业地分析道。

“有什么问题？”我也像周琴一样充满了疑惑。

髙清抬头看向天花板，目不转睛地说：“假如一件物品在完全暴露的环境下被放置了很长时间，它整体的灰尘厚度可以说是一样的。可是如果突然发生了轻微的地震，天花板上的灰尘被震落下来，恰巧掉到这件物品上某一处，你们说这个地方的灰尘厚度和其他地方比起来发生了什么变化？”

“当然是要厚了。”我和周琴不约而同地答道。

高清慢慢地低下头，看向我们，犀利但略带颓然的目光让我们陡然一惊。霍然，我灵光一闪，目光打到高青铜人像灰尘较厚的地方，随即又移到了它们的上方——正是刚才高清目不转睛盯住的天花板。

“难道……”我失声出来。

高清默然地点点头，颓然之色更加浓烈。周琴忽然惊恐地“啊”了一声，但似乎怕惊扰神灵，连忙用手掩住了唇齿，而眼神中却充满了慌乱忐忑，狐疑地看向我和高清，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此时此地，我们仨人先后都联想到了冯方所画的那张“天花板上的台阶”的画，也只有天花板被人打开，尘封许久的暗门上存在的灰尘才会纷纷坠落到高青铜人像的头颅和肩膀等区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