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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临近，在节日光环的笼罩下，班里同学意外发现范由旗和陆虎两人的心情好像都不错，上课安静，下课不闹，有事没事就对着老师笑。
陈涧水感受到了学生们的善意，也变得更加和蔼可亲，下课铃响，他竖起课本，在讲台上敦敦齐，笑眯眯地看着下面讲：“明天公开课，几位影帝影后配合下啊，有会的多举手。”
回应他的是几声高低不一的懒散应和。
真到了上课那天，班里的几尾活龙把课堂的氛围炒得又火又热，陈涧水备课时特别准备了几个笑话在课堂上讲，结果此人实在没有讲笑话的天赋，从他嘴里出来的话就像脱了水的咸鱼，范由旗实在听不下去，帮着接了几句才把场子圆回来，结果把几个旁听的校领导都给弄笑了。
一堂课下来，陈涧水光汗就擦了好几回，衬衫腋下洇开一片。
下课后，范由旗跟陆虎照常去外面走廊说话，靠着栏杆想起刚才课上陈涧水的窘状，陆虎感慨：“真给老陈捏把汗啊……”
范由旗悠悠道：“官大一级压死人。”
“今天心情不错嘛，这么帮他。”陆虎歪过脸来看看他。
“彼此彼此。”
两人对看了一眼，笑得心照不宣。
陆虎顺他视线望进教室里，丁水薇跟几个女生聚在一起聊天，刚好侧脸对着他们，皮肤细白，下颌连着脖颈那块的弧度纤细，笑得很甜。陆虎低低地问：“追到了？”
想到那个拥抱，想到她跟他说的那些话，想到她细弱的手指搭在自己肩上那个感觉，范由旗心襟一荡，笑而不语。
陆虎看着他笑：“这样不就挺好的吗？找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去喜欢，还能跟她一个班，一起上学，一起长大，你不会错过她什么，她也不会错过你什么，生命最美好的三年，你们一直在一块儿。说真的，由旗，我其实挺羡慕你的。”
陆虎说他羡慕的时候，范由旗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
从初中开始，范由旗就知道他在喜欢一个姐姐，所有暗恋里中二少年会做的事，他一件不落地都做过。写情书，纸星星都是小儿科，范由旗就记得有一年，赶上女生生日是个飘雪的圣诞节，陆虎打着赤膊去跳快要结冰的护城河，拍下视频作为生日贺礼发给女生看。结果女生就回了他一句，问他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爱情最让人精疲力竭的地方，是一个人的成熟永远快于另一个人一步。她一路跑，他一路追，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追上她的脚步，却在人生的各个阶段各个方面都被甩下一大截。
所以他羡慕范由旗，羡慕他在正当的年纪，遇到的人碰巧也在喜欢自己。
国际交流节定下时间，校方开始紧锣密鼓地排练，他们班本着不影响学生期末考试的原则，动用最少的人力，出了个男女双人长诗朗诵，女生代表付思云，男生是副班长钱伟明。一周仅有的两节体育课都被他们用来排练，效果还是不错的，见过彩排的同学都说好，郎才女貌，登对得不得了。
12月31日那天碰巧是个礼拜六，下午没课，学生们按班级去大礼堂入座，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大人物才由校领导们陪同着，前呼后拥地从边门进来。
会场闭灯，关了立体环绕的背景音，礼堂内渐渐安静，学生们的说话声被氛围压低。忽的响起一阵激昂乐曲，伴随着密集的鼓点，绛红色的帷幔慢慢沉沉地往两边拉开，骤然亮起的追灯集中打在舞台上，照着地板如雪地明净耀眼，两男两女四名主持人联袂登台。
九班的学生因为有同班同学在，都看得目不转睛，四人一排，丁水薇和另个女生站中间，脸上画了点妆，穿一件细吊带的裙子，额前盖了薄薄一层刘海，发尾微微做卷，一些落在后背，一些垂在肩上。
这样子的她特别惊艳。
范由旗坐在椅子上，看着舞台，喉结动了几下，一时之间竟有些移不开眼。
素颜的时候只觉得她干净清纯，像滴清晨刚刚结出的露珠，唯恐太阳一大就晒化了她，现在的她明艳自信，仪态端庄地站在舞台，她不再是露珠，而是普照世间万物的朝阳。
九班都坐一个区，周围同学窃窃私语，“好漂亮啊。”“真的诶，之前都没看出来。”说话的多是女生。出于一种奇怪的心理，男生们反而不敢多看，都是看一眼就移开，假装去跟旁边的人说话。
刘仙郁冷笑了一声，指甲掐着肉：“之前没看出来，那是因为之前太丑。信不信，再丑的人画了浓妆都好看。”
头顶被人轻轻弹了下，她转过头，是陆虎，要笑不笑的样子：“丫头，怎么还学人背后说坏话？”
刘仙郁鼻子一酸，慌忙把头别开，只抛给他一个后脑勺，心里却跟自己较着劲儿：是啊，我就是没我姐好，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开场白过后，领导致辞，下去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留下丁水薇和另一个男生报幕，每个节拍、停顿、还有句点都踩得很准，两个学生外形出众，发音又漂亮，惹得台下领导嘉宾频频点头带笑看。
结果主持人下台的时候，观众席里发出了稀稀落落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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