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却道尽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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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思思——”

随着一声嘶声力竭的呼喊,和尚从床榻上惊醒,他坐在褥中气喘吁吁,眼神慌乱失措,良久后才擦拭了下脑门浸出了汗珠,望向远处那散发出微弱光芒来驱散黑夜里未知恐怖的油灯,心中安然却又分外焦灼。

不知怎的,即便在这点上火盆的屋内,他仍旧感觉到一股阴寒刺骨的冰冷环绕在自己的周身,不由的竟下意识念诵起了经文,并往怀里一摸,却摸了个空,一愣神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不由惨然失笑——他已不当他是僧了,哪里还有念珠可数,木鱼可敲。

可是屋内还是冷的,和尚不由得缩进了被窝,可又探出了个头,浑浑噩噩的好似记起了什么,他使劲儿给自己甩了两个大嘴巴,瞧了瞧屋外空无一物的景儿,忽然大惊失色,面色煞白环顾了眼这间屋子,大喊,“柒染客!柒染客!这是哪?哪啊!我要去找思思,这是哪?!”

“客官,莫唤了。三更了,都睡了。”

门外忽然传来两三声敲门声,和尚本是大喜,可却突然听闻那声音并不熟悉,细细听来才发觉只是客栈的伙计,只留万分失望,那声音接着言道:“您若是寻同您一道来的那位客官,他两日前就离开,倒是留了封书信在你屋内的那方案子上,你找找,俺就不进去了,你好生歇息。”

和尚打着寒战,将探出的半个身子再收回被中,只留下一个脑袋望着门外声音颤抖着说道:“小二哥,这屋内可是没点炭火?怎这般冰凉刺骨!”

小二哥先是不解,毕竟他晓得这屋内的火炉比别的屋内多点许多——按那位离去的书生客官的要求,他进去都显得闷热,这人儿可是有什么病,不成,“不对,病……”小二哥好似想起了什么,告诉小和尚稍等片刻,就转身走下楼去。

片刻后,小二哥轻推门入内,随之而进来的则是托在他掌心的那一碗汤药,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和尚身前,道:“客官,这是那位客官吩咐我等,若是你觉得冷了,便吃上一碗这汤药就得了”说着,他就欲拿起汤匙喂小和尚。

和尚一阵恶寒,急忙忙把药碗夺来一饮而尽,忍着那五味陈杂的恶苦酸味,强做镇定,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还不待小二反应就连忙把药碗塞回给了在一旁候着的小二哥,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话说,这药还真的有效,才刚喝一会,腹内便又一股热气上涌,直烘得身子从骨头到肉都是暖的,小和尚沉醉在那温暖的包围中,一时竟回不过神来。

等他醒来,却发现小二哥还在门前等着,他好奇问了句:“小二哥,为啥你对我这般好?”

小二哥笑了笑指了指西边,“哦”

小和尚眼睛一亮,“莫非小二哥还是个我佛信徒,如此善哉,善哉!”

小二哥却是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了个金锭子,在灯火下摆了摆,笑道:“客官的那位朋友,可是出了十两黄金要我等好生照顾你呢。小的怎敢怠慢。”

小和尚却是有些不明所以的失望,不过倒也没什么,毕竟这家客栈还真是良善之店,竟然没有趁着自己昏迷把自己扔出店外,果真世间还是有诚挚之人的。

呵——若是小二哥知道小和尚心中所想怕是就没有这般风轻云淡的笑了,他只会回忆起那天那把架在他们每个人肩膀上的利剑,和那席天卷地般的杀气,念及此,小二哥突然打了个冷颤,也就告退了。

见小二哥离去,小和尚却是不在意了,只见他手中已托起那封书信,慢慢读着,脸上却是一阵欢喜,一阵悲痛的复杂交错,最后他把那封信轻轻放于桌前,望向窗外明月,沉吟一会就拿起了放在一侧的那件白袍,走出屋子,而这屋内只徒留一阵叹息,归于无边黑暗的沉寂。

“吱呀”

“客官,您是要去哪呀?”小二哥搓着惺忪睡眼,看着披着白袍的小和尚拿着包裹一步一步走下楼。

小和尚端正一礼,声音恳切坚定,“麻烦小二哥,帮忙开一下店门,我想去一趟南山”

“得嘞!”小二哥听闻,又是想起书生临走前说过的话,当下也不犹豫立马就把店门打开了,只是唠叨两句,“客官,这时辰天凉,南山那更是寒气森森,您这般出去怕是病重了,要不多添些衣物?”

小和尚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小二哥也不再客气,打着哈欠就候在一边。

临出门,小和尚转过头对小二哥一笑,那煞白的脸庞竟露出暖阳如春般的笑容,“小二哥,那间房间便退了吧,我——怕是不回来了。”

“那客官,我还是给您留两日吧。您若不回来,再跟您退了。”小二哥打了一个机灵,目光炯炯的看向小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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