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往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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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夷洲的事宜,夏国远征军满载着补给物资,再次踏上征途。冯子凯和佐保村的村民们站在码头上,一起目送舰队出港。

“东风起兮,明月伴我上路,遥遥东海,不知多少万里...东风起兮,浪花随我启航,漫漫远途,不知多少荆棘...”船上的人们列阵在船沿,纷纷唱起久久流传的歌谣,向上天祈愿,愿天佑夏国,护佑接下来的航行一路平安。

人在海上,何誝与这些江湖名门的弟子每日都有功课要做。几乎每个白天,古娜和鲁知秋都要轮流给大伙讲课,结合夏国兵部搜集的时局资料,介绍秋津各藩的势力分布和主要江湖流派的情况。每隔两日,李广陵还会安排弟子之间的实战切磋,且用的都是真刀真枪,鲁知秋也时不时的下场“指导”一二,自然又把这帮第一次踏出国门的菜鸡揍的鼻青脸肿。

不少弟子参加这次远征,原本只是想增广见闻,提升些阅历,谁知这修行的辛苦,还远甚于平日在派里的时候。倒不是李广陵要给他们“加戏”,这种高强度的恶补也是现实所逼。

和中原不同,秋津近百年来,一直处于动荡的战国乱世,数十个藩国霸占着秋津四座大岛,皇室不仅分裂,且越来越边缘化。乱世出枭雄,长年的战乱,让一大批奇人异士涌现出来,其中不乏胸怀韬略的阴谋家和身怀绝技的武者。如今的秋津,就是一个用拳头和诡谋说话的地方,如不能具备超凡的武艺和智略,外人到了秋津很难生存。

即使夏国水军拥有各派的精英弟子和各种新式装备,但毕竟人数有限,若放在秋津的土地上,可能随时遭到各方势力的围攻。必须要做到知己知彼,对敌方的情势了然于胸。尤其是秋津的江湖流派,更是这些弟子需要了解的重中之重。

简单的说,近三百年来,秋津有持续传承的流派大大小小有一百八十多个,但流传至今,多半青黄不接,人才凋零,真正能长盛不衰、称的上高门大派的,不过只有六大——筑紫岛大隅藩的水原流,虾夷的一番道,西库岛的虎彻长兵流,北朝皇室支持的神心御剑流,弘舒的极限流以及仓宫冈崎所属的证道学宫。

这几个门派里,极限流的武道专精和传承是最杂的,从散手道、轻功、短兵、长兵、暗器、毒术、忍法,再到兵法、诡阵、易容、机巧之术,几乎包罗万象,可谓是秋津江湖武学的百科全书。该流派的头领人物是森然良也,支持的是南朝皇室。

仓宫所属的证道学宫其实不能算是一个武术流派,虽然在这个流派数百年的发展历史中,也不乏一些武道高手,但该派更多出产的却是一些政治人物,其中的佼佼者,并不以街头斗狠见长。到了仓宫这一代,该派全力支持南朝天皇的复辟。

大隅藩的水原流是以轻功、远程兵器、火器、造船为特色的流派,持刀贴身肉搏,并非该派的专长。其宗师级人物是第二十一代家主长门太学,他的旗下有着秋津各势力都艳羡的火器、水军和战船。有传闻称,长门太学本人和大隅藩的藩主本就是亲兄弟,他俩一人从军治政,另一人在江湖,相互扶持。

虾夷的一番道则是以徒手搏击闻名的流派,一百年以来,门下出世的武学天才无数。近二十年来,该派可以称得上宗师的,要数“奇门和尚”。据说此人原本只是北朝皇家寺庙的一个小僧,不知由于什么机缘,半路还俗,拜在了一番道门下。此后二十年间,他的人生就像开了挂一般,不仅反客为主,当上了该流派的主事,还练成一身霸道硬气功,寻常刀剑根本不能伤其分毫。一番道依附的是虾夷,“奇门和尚”在虾夷的地位,几乎等同于仓宫在南国朝廷的地位。

至于虎彻流,则是一个善使长枪的流派,其当代家主石川百胜,不仅是秋津枪术第一人,而且在近二十年来也长期霸占着秋津武道第一人的名号。虎彻流也拥有远超所有流派的庞大人口,内部的管理也和各藩国的正规军队没什么差别。你甚至很难判断,这到底是一个江湖流派,还是一支军队。石川百胜和西库岛的岛主石川千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支虎彻流私军,自然支持西库岛。

神心御剑流是一个位于平安京的剑术门派,依附于北朝皇室。当然,在这个战国乱世里,许多有实力的藩国和势力,也并不承认这个皇室。南朝的熊泽天皇,甚至一直坚称,卑弥城的政权才是秋津皇室的正统传承,他甚至将北朝的平安京称为“伪都”。

但神心御剑流历代家主的配偶,几乎都来自于北朝皇家。在虎彻流的石川百胜横空出世之前,神心御剑流占据着秋津最强武道门派的名号达三百年之久,派内的宗师级人物层出不穷。即便今时今日,这个流派依然盛产剑术高手,当代宗主是神羽谦禾,人称“平都剑圣”。

光是记住这些稀奇古怪的武学派别和人物姓名,都让夏国这帮江湖子弟颇费了一番功夫,更不要说还要应付两日一次的对练切磋。

大伙都觉得辛苦,只有何誝觉着乐在其中。他下的功夫最深,除了李广陵给大家安排的“必修课”,他还自己给自己“加练”。每天夜晚,他都要小心应付白小生的偷袭,这个家伙神出鬼没,经常乘他分神时搞突然袭击,这可比远征军的功课难应付的多。时至今日,白小生还没有放弃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利用一切机会打击何誝的意识本体。但这反而锻炼了何誝的精神,他的两套内功心法与剑法的配合越来越熟练,与人对阵也不那么怯场了。

别人都只是修行了十几天,但何誝每晚在识海中加练,这段日子等于修行了好几年。他与白小生之间的实力差距也逐渐缩小,从最初坚持不了几招,到如今已经可以坚持数百招,虽依旧落败,但他心智坚定,死死守住主导权不放。

每当他被那家伙从识海中揍出来,他都喜欢坐到甲板上欣赏月色,和原来的世界相比,五光十色的月景特别能让他放松。

和中原大陆相比,幻海上的云层很厚,几个月亮经常在云间时隐时现,你追我藏。

望着这不寻常的风景,何誝的心里突然想起两个人来,那还是在人类二十世纪后半页,同样也是一次海上航行,年轻的男子与爱妻新婚燕尔,他们没有俗套的婚礼,也没有亲友的祝福,他俩在沿海的客船上度过了最幸福美好的时光,从祖国东北端的渤海之滨一直坐到南海沿岸。

那时的人都很朴实,每天都在船上见证着潮涨潮落,日落日出。那时,天上还只有一个月亮,他们在最原始的月光下,低声诉说爱意,憧憬着未来。

他们有着那么大的不同,他念文学,她学生物化学,他心里都是红楼,她眼中都是量杯量筒。有着如此差异的两个心灵却结合在一起,拥有过同一段难以磨灭的青春。

当柴米油盐代替了丰满的理想,婚后数年,分歧很快出现了。曾经那个超脱尘世的他,变得令她讨厌。纵使口若悬河,才华横溢,可他也不能让这个小家在艰难的岁月里过的更好。在他的眼中,曾经那个乐观的她也变了,变的世俗而又现实。

俗话说,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每个人身上,就像是一座大山。任何颖悟绝伦、天资卓著之人,面对汹涌而来的世界变迁,都会变得面目全非,茫然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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