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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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心机算尽瞒天过海、天网恢恢终于伏法。

马良的私家侦探社开业不几天，邻县一个名叫吴珍秀的老人就找上门来。

吴珍秀来到马良侦探社，向马良哭诉说，他家去年五月和六月两次发生投毒事件，儿子雷子祥和孙女儿雷超群相继死亡，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经过半年多侦查，直至今日毫无结果，如今案子已经挂起来了，眼看自己的亲人含冤九泉，凶手却逍遥法外，万般无奈，听说您是全省有名的神探，我是慕名而来，望您看在我家破人亡的份上，伸出援助之手，将犯罪凶手绳之以法，为我死去的亲人申冤。

马良听罢吴珍秀老人的哭诉，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他当了大半辈子刑警，还没听说过一家连续两次发生投毒案两人相继死亡的奇闻，并且刑警查了半年还一无所获。如此奇案实在闻所未闻，作为一个刑警，一辈子也难得遇到一次，他的个性就是爱挑战疑难，挑战自我，在心里他已经接下了此案。他知道，如今自己没有了公职，虽说开了家侦探社，却没有了侦查权，侦办刑事案子既不能找苦主收费，又超越了私家侦探的权限，并且这个案子又在外县，寻求刑警帮助的可能性不大，但两条人命啊，他不能当作没事一样，再难自己也要试试。于是，他好言宽慰吴珍秀老人说：老人家，你的心情我理解，刑事案子虽不是我私家侦探的业务，咱私家侦探也没有侦查权，就凭你家这冤，我马良也没有理由袖手旁观，再难我也要帮你，为死者申冤是我的义务，从现在起，你家这冤案我受理了，你先回去，我明天就去你那里安营扎寨。

吴珍秀谢天谢地地回去了

吴珍秀走后，马良便安排助手准备必需的器材、工具。

第二天一早，他便带着助手驾车直奔吴珍秀家。

吴珍秀家位于京广铁路草鞋铺车站附近，雷家庄是一个不到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吴珍秀家是一栋砖混结构的两层小洋楼，在有些破败的小村显得有些鹤立鸡群。马良和助手察看了现场和整个村庄环境后，便听取了吴珍秀关于两起投毒案的详细叙述。

吴珍秀老说：咱们雷家庄地处丘陵地带，山多田地少，并且山上又尽是些只长苞茅不长树的荒山，年轻人都到外地打工挣钱去了，家里除了老人就是孩子。儿子雷子祥一直在外打工，媳妇李群英也在县城一家超市做工，－年也难得回来次吧。去年五月初七是我老公去世的周年，初六日天黑后儿子子祥赶回了家，我看晚饭已吃过了，就从猪油罐里夹出几块腊猪油，为他下了一碗肉丝面，谁知他吃完面不久就出现呕吐、恶心，还没送到县医院就死了。我一个老太婆，一时急得六神无主，还是村主任给公安局报的案，不一会儿公安局的警察就赶到了，他们封锁了现场，经过一天的现场勘查，提取了油、盐、酱油、味精、面条、水和剩下的面汤，经过公安化验，除面汤中含有农药（1605）外，其他检材都没问题。接着公安局的警察们以雷家庄为中心开展了深入的调查，开始他们怀疑是儿媳李群英作案，查来查去，查了很长时间，因为没有作案时间被排除了。后来又查了不少人，眼看一个月过去了，案子仍然没有任何进展，始终无法形成重点。正当刑警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我孙女超群周六下午回来了，她回家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我问她吃过中饭没有，她说没吃。我正准备到厨房给她做饭时，她说，奶奶岁数大了，身体又不好，您就别忙活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自己下碗面条吃就行了。我看孙女都十五六岁了，也应该学会做饭菜了，就让她自己下面条了。她夹了两砣腊猪油，放到锅里炸出了油后加水下面，刚吃完面，她就说心里难受，接着就是呕吐，跟她爸中毒一样，我当时就吓得晕了过去，是办案的警察用车把她送到医院，刚到医院门口人就死了。警察们一个个义愤填膺，说犯罪分子太猖狂，在警察的眼皮底下顶风作案，不破此案誓不收兵。他们经过化验，孙女这次中毒跟他爸一样，也是农药（16O5）中毒，也是残留的面汤中有农药成分，为此，警察认定犯罪分子直接在下好的面条中下毒，侦查范围也应在本村或方圆五公里之内。接下来警察反反复复地对范围内人员进行排查，半年下来该查的全查了，案子仍然没有一点眉目，进入了死胡同，后来实在没辙，只好收兵挂了起来……

马良陷入了沉思，良久，他似乎理出了点头绪，他认为投毒案侦查首先要弄清两个问题，一是毒源，二是投毒时机，离开了这两点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当务之急是确定毒源。他分析了这两起投毒案，觉得有－个共同点，都是吃面条中毒，毒药品种相同，面条、调味品和油全部相同，而对检材化验的结果除了面汤均没有问题，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两个，一是面条做好了下的毒，而如此下毒难度大危险系数高并且成功率极低，在一般情况下，从烧水到下面条就那么几分钟，在这期间是不会离开人的，犯罪嫌疑人完全无从下手；另外，面条下好到吃也不会有空档，人们都知道面条下好了就会马上吃，不原面就砣了，从当事人的描述也可以断定，这个时候下毒不太可能，剩下的可能性就是腊猪油了。腊猪油是这一带的风俗习惯，每家每户都将杀年猪的板油切成小块，用精盐淹制放入坛内，需用油时夹几块放入锅中煎炼，如果犯罪嫌疑人把农药倒入装盛腊猪油的坛中，有可能出现有的含有农药，有的不含农药的现象，公安机关在提取检材时，也有可能提取的是没有沾上农药的猪油块，如此种情况存在，第二次中毒就是第一次的延续，也可以说是我们工作失误造成的后果。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十分沉重。

他是一个干起工作来雷厉风行的人，心里一想到马上就行动，他立刻将猪油坛封存，将整坛猪油送省刑事技术检测中心进行检测。

三天过后，省刑事技术检测中心的化验结果出来了，果然证实了他的推断，猪油坛中的腊猪油就是毒源。

毒源确定了，马良迅速围绕毒源开展了工作。他对吴珍秀的住宅进行了仔细地研究，发现她这栋两层砖混结构的小洋楼结构严谨，建筑工艺也十分考究，装潢也是一流的，门窗都经过严格的防盗处理，窗户和阳台都安装了不锈钢防盗网，大门亦是盼盼高强度防盗门。装腊猪油的坛子放置在厨房的高挂组合柜中，厨房位于一楼客厅后面东侧，对外只有一扇窗户，窗户外有坚实的不锈钢防盗网，内是双层防爆玻璃铝合金窗门，并且常年关闭扣锁。平时只有吴珍秀老人一人在家，进出都有锁好大门的习惯，加上村子里只有几个留守老人，虽说同住一个村，都各有各的事，基本上没有串门的习惯，照理说涉及人员不多，范围也不大，破案是有很多有利条件的。

为了压缩范围，马良觉得确定作案时间段是关键，他详细询问了吴珍秀老人。

吴珍秀老人回忆说：以前说毒是下到做好的面条里，我一直想不通，孙女的面条不清楚，儿子吃的面条是我亲手做的，刚做好就给他吃了，中间没有外人可以做手脚的机会，那毒是怎么下进去的？现在化验出来了，毒是下到猪油坛里的，这就说得通了。其实我也对猪油坛里的猪油有怀疑，两次出事都是猪油下的面，我也向警察提出了疑问，可他们说经过了化验，没有发现问题，让我相信科学，但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孙女出事后，我再也不敢碰那坛子了，现在回想起来，好像那下毒的人是专门对我儿子似的，五月初五端午节我和孙女两个人还用腊猪油炒了菜，吃了一点事也没有，五月初七给儿子下面就出了事，您说是不是针对我儿子下的毒……

马良一惊，说：啊？！您这想法有点意思，说不定还真是那么回事呢，那您老回忆一下，从初五到初六天黑之前的具体情况。

好，五月初五是端午节，那天孙女她们学校放了一天假，上午十点钟左右她回来了，儿子儿媳都在外打工，家中就我们俩爹孙过节，因为不知道孙女要回来，按照我们家的惯例，也就是一家人吃碗肉丝面，再加上几个小菜，所以就没有买大鱼大肉，就园里的辣椒黄瓜和苕叶尖，因为苕叶尖和下面条用菜油不好吃，我就从猪油坛里夹了几块腊猪油，炒一盘苕叶尖，下了两碗肉丝面，吃罢中午饭，孙女就回学校了，我也锁好门到菜园里忙去了。初六日一早，我吃罢早饭就上街去了。因为明天就是老头子的周年，亲戚朋友都会来，我特意到街上买些菜，直到下午四点多才回家，我想，那下毒的肯定是知道子祥在他爸周年时会回来，瞅准我初六日上街买菜的机会下的毒。

根据吴珍秀老人的回忆和目前掌握的情况，马良对这起投毒案心中已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对侦破这起久侦未破的投毒案也有了信心。他认为原县公安局之所以久侦未破，其根本的原因是对毒投在何处的判断失误，七何要素中的何时、何地出了偏差，接下来的侦查必然是偏之千里，明明是一起投毒案，却因为工作失误而造成了二次死亡。如今毒投何处的问题解决了，投毒的时间也卡定了，案子必然出现转机，古话说江湖一张纸，戳破不值钱，破案也是隔着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原来也不神秘。

他根据已获取的信息，对本案进行了科学地分析，他认为：一、中心现场即死者民居，建筑结构合理，门窗安全可靠，且门窗没有破坏痕迹，门锁也没有异物套开迹象，故判断作案者有可能是用钥匙开门进入；二、犯罪嫌疑人对被害人家庭成员活动规律和生活习惯了如指掌，知道他一家人有喜吃面条的习惯，并且瞅准了初六日主人外出的机会投毒；三、作案目标准确，知道被害人天黑后必回。从这三条就可以得出一个判断，犯罪嫌疑人肯定与被害人家的某一个主要成员有着密切的关系，从这个家庭的人员情况看，吴珍秀老人是这个家庭的长辈，雷子祥的亲娘，虎毒还不食子呢，她不可能也没有理由给自己的儿孙下毒；雷子祥长年在外打工，刚回家就被毒死，必须排除；孙女雷超群少不更事，加之已被毒死，也不可能自已下毒毒自己，唯一嫌疑最大的是李群英。

马良迅速针对李群英制定了侦查方案，一方面是安排助手以打工人的身份进入李群英打工的超市，广泛与超市工作人员交朋友，全面了解李群英的情况；另一方面他亲自深入到李群英娘家所在的村组，广泛了解她出嫁前后的情况。

经过深入的调查，马良发现，李群英与雷子祥是由父母包办的娃娃亲，当年李群英的父亲李军谋是大队会计，雷子祥的父亲雷天明也是大队会计，经常在公社开会时碰到一起，久而久之便成了好朋友，有一次两家人聚到了一起，两家的女人都挺着个大肚子，于是他们俩人便指腹为婚，发誓若是男女便结为夫妇，若是男儿或女儿便结为兄弟姐妹。后来雷天明生了个儿子，李军谋生了个女儿，从此便结为了亲家。随着斗转星移，李群英出脱得如花似月，雷子祥却相貌平平，虽说两家父母－贯坚持履行诺言，李群英人大志大却不以为然，高中一毕业便到区供销社做了临时工，雷家多次上门提亲，都被李群英拒绝，后来不知为什么又突然同意了，并且急急忙忙办了婚事，过门刚七个月就生了女儿雷超群，有人说是早产，有人说她婚前就身怀有孕。马良觉得李群英与雷子祥的婚姻有蹊跷，很有可能是婚前有孕不得已而嫁之。于是，他深入到李群英做临时工的区供销社进行调查，如今的供销社已是人非物也非了，供销社已由原供销社主任龙泽福承包，变成了县城一家规模较大的超市，好在好些员工还在超市打工。没费太多周拆就了解到，当年李群英在供销社做临时工时，就与主任龙泽福关系暧昧，龙泽福是有妇之夫，为此还受过县供销社领导的批评，不久李群英就嫁给了雷子祥。后来供销社改制，龙泽福就承包了供销社，供销社就变成了如今的超市，这几年龙泽福的生意越做越大，超市越开越多，李群英也被他请回来当了主管。李群英回来后，龙泽福家中就闹起了地震，老婆成天与他吵个不停，前年他与老婆终于分手了，跟李群英的关系也随之明朗化了。去年李群英丈夫被毒死后，刑警曾把他和李群英列为重点嫌疑对象查了很久，因为案发前五天他俩就到内蒙旅游去了，有铁的不在场证据，最后被否决了。

马良心想，这一系列的情况都把重点指向了李群英和龙泽福，至于去内蒙旅游嘛，很可能是她安排的障眼法，是，她有不在场的证据，可是，不在场不等于不作案，她本人不在场，可以买凶作案，也可以指使他人作案，李群英和龙泽福的嫌疑不但不能排除，而且还要加强力度侦查。

正当马良准备对李群英和龙泽福的朋友圈开展调查的时候，在李群英管理的超市＂打工＂的助手获取了重要情况，他从超市员工中了解到，这些年来，李群英很少与他人交往，平时来往最密切的除了龙泽福就是弟弟李兴谋，去年去内蒙旅游是李群英的主意，并且在出发之前与弟弟李兴谋在酒店大吃了一顿，回来的时候都十一点多了，她弟弟喝得醉醺醺的，下车后还是龙泽福扶进屋的。

李兴谋立即成为了马良的侦查重点，因为他一个私家侦探，没有侦查权，不可能对嫌疑人进行有效的侦查，他必须求助于当地公安机关。这时，他很自然地想起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张大兵，自己在职时曾与他打过很多交道，他是一个讲感情重情义为人豪爽的人，又是他所辖的重大积案，命案必破对他压力很大，如今与他联手破案他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他和他的部下必将全力以赴。他当机立断，立即驱车前往县公安局刑警大队。

张大兵一见是马良，便急忙迎上前来：马局长，你好！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欢迎！热烈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