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夜：沙之声》转载请注明来源：阅读阁yueduge.cc
第十一幕WhatYouWill8
他看到李彼德的口型又要吐出“professional”这个词时，程启思立刻决定选用二号方法。“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
“我喜欢听故事。”李彼德喝了一口白水，说。
“有一个女人，她拥有世界上最美丽的鼻子——跟卢浮宫里的普绪刻雕像一模一样的鼻子。有一个男人看中了她的鼻子。一个以猎取女人的美丽器官为乐趣的男人。他把她杀了，把她的鼻子割了下来……作为自己的收藏品。”程启思伸手指了一下，“像这些墙上挂着的画一样。”
李彼德微微地有些动容。“普绪刻的鼻子？一个中国女人？”
“对。”程启思回答。“这面镜子很可能跟谋杀案相关。”
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拎出一个塑料袋，“哗啦啦”地倒出了一大堆碎片。这是苏枝自杀后，警局所保存的证物，程启思以鉴定的理由借了出来。李彼德吃了一惊，拿起一块碎片，用他的放大镜检查了起来。
过了大约五分钟，李彼德放下了放大镜。他的声音里，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真可惜，十万英镑就这样化为乌有了。”
程启思望着他。“我想知道你究竟卖给的是谁。”他看到李彼德还在犹豫，就说，“你想要什么价钱，你开。”
李彼德终于点了点头。“只是在这里说而已。以后，我决不会承认的。”
“当然。”程启思一口答应，“那桩案件也早已尘埃落定，我只是为了解开我心里的谜团而已。”
“我的价钱——就是这面镜子的估价。”
程启思倒抽了一口气，心里大骂这个李彼德真是狮子大开口。但他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大笔一挥，签了支票，递给李彼德。
李彼德拿过支票，看了看，仔细地收了起来。这一刻，他身上那股优雅褪去了，流露出来的完全是一个精明的商人本质了。
“买这东西的，是一个中国人。不过，他的德语非常好，好到连我都觉得诧异。”
程启思的手已经在桌子下攥成了拳头，手心里都是汗津津的。“他的名字是？你记得吗？”
“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李彼德此话一出，程启思直想骂人。但是，李彼德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他的火立刻消退了。
“因为知道你的来意，所以我特地去查了以前的记录。”李彼德拿出了一页纸，推到了程启思的面前。
程启思抓起了那张纸。纸上打印着日期，古董的描述，成交价格。他的眼光，迅速地落到了“姓名”的那一栏。
纸上，打着“W·CHONG”。
钟辰轩英文名字的开头就是W。
程启思坐在酒吧靠窗的位置喝酒。他面前的酒瓶已经放了一堆了，一打酒被他喝了大半。他招了招手，示意经理过来。
经理是以前的酒保罗诚，领结打得端端正正。他忙一溜烟地跑了过来，赔着笑说：“程哥，你要什么？”
“再给我一打酒，多要点冰。”程启思说。罗诚忙答应着要走，如果是平时他也许会提议程启思喝点酒吧里特制的鸡尾酒，但今天，程启思一看就是来买醉的，而且心情极度不好，他是个再机灵不过的人，怎么会去触这个霉头？
一打啤酒很快又送了上来，冰桶里盛着满满的一桶冰。程启思放了好几块冰——在严冬的季节——然后把酒倒在杯子里，一饮而尽。
玻璃门被推开了，一阵冷风夹着雨丝扑了过来。钟辰轩走了过来，拉开椅子在程启思对面坐了下来。“外面快冷死人了。怎么，这么冷的天，你还喝这么多的冰啤酒？还要加这么多的冰？小心你的胃结冰！”
“胃结冰还是小事。”程启思摇晃着玻璃的杯子，看着琥珀色的啤酒在里面晃荡。杯子是晶莹的，冰块也是晶莹的。“最怕的就是心都结冰了。”
钟辰轩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是吗？这么冷的天，你找我到这里来干什么？不会就是找我来喝这冰啤酒的吧？”
“当然不是。”程启思说，“找你来聊聊文采桦的案子。”
钟辰轩喝了一口啤酒，哪怕是没加冰，冬天都嫌冷。他皱了皱眉，把杯子搁了下来。“要聊案子，上班有的是时间。”
程启思取出了一张照片，推到了钟辰轩的面前。钟辰轩看了一眼，就说：“你对那面镜子还是没放弃啊？”
“我一直相信只要肯做下去，就没有什么会不成功的。”程启思的声音里，隐隐地带着一丝得意的调子。他也确实有理由得意——想尽办法，总算从那个铁公鸡的嘴里挖出了他想知道的秘密。“我不仅知道了这面镜子原本是属于一个断头女王——简·格雷的，还知道了一件更重要、几乎是决定性的事。”
钟辰轩盯着他。“什么事？”
程启思笑了。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那甚至是一种满足感，一种知晓了一切之后的满足感。“那面镜子是你从李彼德手里买下来的，因为你是中国人，却说一口很好的德语，所以他记得非常清楚。”
听到“李彼德”三个字，钟辰轩的眼神略微地变了一下。他把椅子向后面挪了一点，把自己更深地藏到了阴影里。“还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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